“哦哦，明白了！”
方大勇恍然大悟，郭秋兰说的是她的儿子方斌，以及儿媳妇桂芝。
“大娘，斌哥好像是在外面打工呢，是吧？”
他问道。
“对，你斌哥在南边东江省的工厂里打工。”
郭秋兰说道：“一个月能挣240，工资是不低，可是工作时间长，一天要干12小时的活，而且干活得一直站在那里，还不能走动，站一天下来腿都是木的，我担心他干的时间长了，得静脉曲张。
还有就是，他那工厂不给假，一年到头只有过年能回来，回来待个四五天，连亲戚都还没走完呢，就得回去上班，这家里除了他寄来的工资，就好像没这个人似的。
连孩子和他都生分了，去年他回来，让孩子叫爸爸，孩子说什么都不开口，直到他回去上班的那天，才开口叫爸爸，哭着抱着他不让他走。
你斌哥二十七八、快三十岁的人了，也哭得跟什么似的，我们这心里也都不好受……”
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了，眼眶也迅速泛红，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才继续说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所以我就想着，让你斌哥回来挣钱，守着这个家过日子。
前几天，我和你志文大爷，还有你桂芝嫂子商量着，让你斌哥回来也种蔬菜大棚。
不过现在大勇你既然卖凉皮配方了，我就想着，是不是能让你斌哥学一下，和你桂芝嫂子去白集镇摆摊，既能让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日子，也能比在外面打工和种大棚挣的多……”
“原来是这样。”
方大勇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大娘，你联系斌哥，让他回来就行。至于凉皮配方，你可以先让桂芝嫂子来学，学了之后先把摊子支起来，这样咱们周边的其他人一看白集镇上有方家凉皮的摊子了，也就不会来我这里学了，否则如果这几天有其他人来学，我还真不好拒绝。
蔬菜大棚，其实也可以种，毕竟凉皮卖到十月份，生意就少了，我桂芝嫂子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到时候正好大棚里的活就多了，斌哥可以照料大棚。等来年天气暖和了，菜价降了，大棚挣钱少了，凉皮的销量又要提高了，这样一来，卖凉皮和种大棚正好接茬。”
“对，对！”
郭秋兰高兴地点头道：“你说的对，那就按你说的办，凉皮也卖，大棚也种！
你斌哥那边打电话就能联系到，我等他今天下了班，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辞职回来。
你桂芝嫂子那边，我待会儿就去告诉她，让她今天晚上和冬香一起过去，学做凉皮！
对了，大勇，我听冬香说，学费是2000块钱是吧？”
“大娘，收别人的钱，确实是收2000，但咱们自己家人，怎么能和别人一样呢？”
方大勇笑道：“给1600就行了，回头我再送我哥我嫂子一台凉皮机。”
“这怎么能行呢，400块钱可不少呢……”
“没事的，大娘，咱们自己家人，就别那么客气了。”
“哎呀，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大娘，你要是再客气，我就走了。”
“别别别，既然大勇你大方，大娘就厚着脸皮占你这个便宜了……”
郭秋兰既有些不好意思，又十分高兴，笑容满面道：“大勇，等你斌哥回来，你哪天不忙的时候，来大娘家里坐坐，和你大爷和抹斌哥喝点……”
“行，大娘。”
方大勇笑着答应。
“对了，大勇。”
郭秋兰又想起一件事，笑问道：“大勇，前几天大娘给你奶奶说了几个女孩的情况，你奶奶告诉你了吗？”
“告诉了。”
“咋样，有觉得不错的吗？”
郭秋兰问道：“有的话，大娘去女孩家里打声招呼，然后带你去和女孩见个面！”
“谢谢大娘还操心着我的婚事。”
方大勇笑道：“不过暂时我还没打算相亲结婚，先把生意做好，过两年再考虑这事吧。”
“是不是这几个女孩，没有你看得上的？”
郭秋兰问道，不等方大勇回答，又笑道：“要不然大娘再给你介绍一个，我娘家郭营村，有个我的本家侄女，今年19岁了，中专毕业，在政府单位里上班，个头模样都好……”
“大娘，我暂时真没考虑结婚的事，等过两年，再麻烦你帮忙操心一下吧……”
方大勇笑道，站起身来：“大娘，我过来是想用一下电话，往外面打个电话的。”
现在，电话安装费、通话费都很贵，普通人家根本安装不起，他们整个方家沟里，只有小卖部这里安装了一部电话，平时村里人如果需要用电话，就来小卖部打。
外面的人如果要联系村里人，也是打电话到这里来，然后郭秋兰去把人叫来接电话，或者先挂了电话待会儿把人叫来再打拨回去。
“哦哦！”
郭秋兰也站起身来，指着摆放在柜台边上的电话道：“电话在这里，你打就行。”
“好。”
方大勇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对面响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这里是《泽安日报》。”
“你好。”
方大勇说道：“请问周云清编辑在吗？”
“在的，你要与周主任通电话吗？”
“是的，可以麻烦你叫她一下吗？”
“可以，稍等。”
“谢谢。”
对面把电话放下，很快，方大勇隐约听到这个女人喊了一声：“周主任，你的电话！”
片刻后，脚步声传来，对面响起周云清的声音：“你好，我是周云清。”
“周主任你好啊。”
方大勇笑呵呵道：“以前只当你是个小编辑，原来是大领导啊，失敬失敬。”
“方大勇？”
周云清听出了他的声音，笑吟吟道：“副主任而已，和普通编辑也差不多……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天打算去市里找周主任蹭顿午饭，不知道周主任有没有时间呢？”
方大勇笑问道。
“明天你要来市里？”
周云清笑道：“好呀，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那你是什么时候到市里，要来办什么事，用不用我去汽车站接你？”
“不用接，我自己去报社找你就行。”
方大勇笑道：“我打算在贵报登个广告，需要麻烦你明天帮我安排一下。”
“登广告？”
周云清惊讶道：“卖凉皮也要登广告？”
“是啊，市场经济了，卖凉皮想要做大做强，也得进行广告宣传啊！”
方大勇笑道：“我打算大力推广宣传，把方家凉皮卖遍全国、冲出垭洲、走向世界、进军火星！”
“又满嘴胡扯来骗我。”
周云清轻哼一声，道：“那你不该来我们报社，应该去京城，找国家电视台打广告。”
“我在国家电视台没有熟人，只在贵报有你这么一个熟人。”
方大勇笑道：“其实是我想搞凉皮培训教学班，打算在贵报登个广告，招收学员，具体情况等我明天到了你们那里，再详细对你讲吧。”
“原来是这样啊。”
周云清笑道：“行，那我明天就在报社恭候你的大驾光临了。”
“好，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方大勇问道：“大娘，你看一下通话时间，多少钱？”
“看什么看，给什么钱啊！”
郭秋兰假意生气道：“怎么着，在你心里，你大娘就是那种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人是吧？占了你400块钱的便宜，还舍不得让你用一下电话？”
说着又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快去忙你的事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方大勇笑道，摆摆手，往外走：“大娘，我先走了哈，晚上让我桂芝嫂子和冬香一起过去就行，我明天得去市里，今天晚上就不亲自教她了，先让三妮带带她，回头我再教她……”
“行，待会儿我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郭秋兰笑道：“她知道后，肯定要高兴坏了！”
下午。
方大勇骑自行车来到县城里。
搞凉皮培训，不能总在自己家里，否则既不方便自家人、村里人，也不方便学员。
所以他打算在县城里租个小院。
这段时间，他已经在留意县城里正在出租的小院了，也托几个住在县城里的熟客帮忙打听到了几个出租信息，目前已经有几处备选方案了。
到达县城后，他依次去联系这几个小院的主人，请他们打开院子让自己进去查看情况，并与他们商谈租金价格。
在对小院的情况和租金价格进行比较后，方大勇最终在距离东关集市仅有几百米的一个地方租下了一处小院。
小院面积足有近百平米，完全可以容纳多人同时学习、练习制作凉皮。
堂屋有三间房子，东间的侧房有两间房子，可以分别当作男女宿舍使用，等学员来了，如果愿意住在这里，他就去买几个那种上下铺的单人床放在里面，供学员住宿，如果学员不喜欢住在这里，也可以选择自费去住县城里的招待所和小旅馆。
小院里还有一个厨房，灶台是完好的，回头买个锅放在上面，就可以直接用了，可以用来教学员制作大料水和辣椒油。
总之，这个小院的方方面面，都挺符合方大勇的要求。
至于租金，每个月只不过80块钱而已，便宜得很。
而且由于小院主人自己也是方家凉皮的熟客，对方大勇十分信任，表示方大勇不必另付押金，租多长时间付多长时间的租金就行了。
方大勇合计了一下，打算先租到1991年的年底再说，距离现在还有5个月，于是直接付了400块钱的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