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
方大勇和何阳再次来到轻工机械厂。
“牛厂长，凉皮机我们试过了，没问题。”
方大勇说道：“我们打算首批订做50台凉皮机。”
“好！好！没问题！”
牛厂长咧着嘴笑道：“我马上把这项工作安排下去，今天下午，我们车间就可以排产！”
“牛厂长先听我把话说完。”
方大勇笑道：“我这里有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价格方面，我希望能够再优惠一些，按照每台135块钱的价格进行结算。
第二，这50台凉皮机，我目前只要5台，剩余45台凉皮机，我可以先付少量订金，但贵厂无需立即排产，等我后续通知，我什么时候需要了，贵厂再安排排产即可。
第三，这种凉皮机，是我设计发明的，并且已经拿到了专利权，在未经我书面文件允许的前提下，你们不得私自生产，对外销售。”
专利，当然没申请。
至于原因。
首先，他也不知道肠粉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说不定这种机器，在其他地方已经有了，专利也已经被申请了。
其次，在这个山寨品横行，各种抄来抄去的年代，这种小机器，别人想仿就能仿，想生产就能生产，即便你有专利，也很难追责，追责基本相当于折腾自己，没那个必要。
他这么说，只不过是顺嘴一提，对轻工机械厂进行一个口头上的约束罢了。
“第二条和第三条，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牛厂长说道，又面露苦涩：“但第一条……方先生，这一台凉皮机的成本其实就已经是一百多块钱了，再加上我们的人工和耗电、耗材等支出费用，给你开价145，我们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也就是刚够给工人付工资而已。你这一下子砍掉了10块钱，我们要赔钱了啊。如果方先生觉得145的价格太高，我们可以稍微让一点利润……143，你看怎么样？”
“138。”
方大勇笑道：“8，发，祝我们都能发财。”
“我们不用发财，只要能给工人发的起工资就可以了。”
牛厂长苦笑道：“这样吧，方先生，毕竟你是我们厂职工杜娟的熟人，又是一上来就选择了我们城关轻工机械厂，我再让点利……”
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每台140，就这个价格，不能再降了！再降的话，我们就真的要白搭力气了！”
说完这些，似乎担心方大勇不乐意，他又立即补充道：“我也看过《泽安日报》了，知道方先生是咱们城关镇方家沟的人，这样，等凉皮机做出来后，我们可以送货上门，方先生就不用自己找车来拉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140。”
方大勇笑着伸出手：“牛厂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牛厂长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大勇的手。
按照方大勇的要求，双方签订了合同，方大勇付了一部分的订金，牛厂长则承诺后天就可以把首批的5台凉皮机做好，并派车送到方家沟。
“哥。”
回家的路上，何阳若有所思道：“我这两天想了想，50台凉皮机，咱们无论如何都是用不完的。你订做了这么多凉皮机，是不是想卖凉皮机啊？”
“为什么这么说？”
方大勇笑问道。
“咱们的生意火爆，很多人看得眼红，也想做凉皮生意。今天我听几个顾客聊天的时候说，健民公园那边也有摆摊卖凉皮的了，而且有两家。”
何阳说道：“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卖凉皮的人会越来越多，哥，你是想把凉皮机卖给这些人吗？”
“也算是吧。”
方大勇笑道：“你分析的对，做这么多凉皮机，自己用不完，就肯定是要卖的，而凉皮机嘛，肯定是要卖给做凉皮的人。”
“可是，他们会买吗？”
何阳疑惑道：“这些卖凉皮的人，他们的生意远不如咱家，咱家需要凉皮机，是因为用铁锅的话，效率太低，满足不了制作凉皮的需求。但他们的情况不一样啊，可能每天最多只能卖出去几十份凉皮，这种情况下，用铁锅也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就足够了，完全不需要用凉皮机啊。”
“没错。”
方大勇笑道：“正常情况下，其他卖凉皮的人，是不需要凉皮机的。但是，如果我把咱们的凉皮配方教给他们呢？他们的凉皮，不就受欢迎了吗，也就会出现用铁锅忙不过来的情况了，到时候不就需要凉皮机了吗？”
“啊？”
何阳大惊失色：“哥，你要把凉皮配方教给其他人？”
“准确的说，是卖。”
方大勇笑道：“你想想看，咱家的凉皮再火，再受人喜欢，其实也就是县城及县城周边、城关镇的人在买，其他临近乡镇的顾客，也有一些，但是不多。
毕竟它只是个凉皮，即便再好吃，绝大部分人也不至于骑行或步行二三十里甚至更远的路程来买，最多是来买一两次，尝尝鲜，绝对不至于像县城周边的顾客一样，三天两头来买，谁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
而对于咱们而言，守着东关集市，做县城周边这些顾客的生意也就够了。其他地方鞭长莫及，太远太折腾，就不去了。
但，这些地方的市场是客观存在的，大家只是因为离县城远，才不想来县城买凉皮，可如果有人在他们那里卖，他们肯定愿意买。
这种情况，肯定会有精明的人觉察到，从而生出卖凉皮的想法。
可他们自己，又研究不出来美味可口的凉皮，那就只能想办法学习如何制作好吃的凉皮。
向谁学习呢？只能是向咱们学习。
咱们的凉皮配方，就是卖给这些人的。”
“我明白了！”
何阳恍然大悟：“这样一来，既不影响咱们在东关集市摆摊做生意，却又可以靠卖凉皮配方多挣一份钱！”
“没错。”
方大勇笑道：“而且如果顺利的话，卖凉皮配方挣的钱，可能会比咱们卖凉皮挣得还多。阳阳，你记住一句话，教人挣钱，才是最挣钱的。”
“哦哦……”
何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咱们怎么才能让别人知道，咱们要卖凉皮配方呢？回头写个牌子，放在咱们的摊位前面吗？”
“这个暂时不着急。”
方大勇说道：“这次我机缘巧合登了报纸，对咱们的生意、咱们的名气都有非常积极的正面影响，并且这个影响会持续积累发酵一段时间。
等过些天，咱们的名气再大一些，大到城关镇以外、甚至是长池县以外也有很多人知道了咱们的方家凉皮之后，说不定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到时候，再正儿八经地去做卖配方这件事也不迟。
至于现在，咱们的重点还是经营自己的摊位，继续提高产量、增加摊位。
咱们长池县是个人口大县，城关镇又是全县人口最多的乡镇，全镇人口超过6万人，且平均收入和经济条件也是全县最好的。咱们的凉皮生意，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呢！”
两天后，随着轻工机械厂将5台凉皮机送到家里，家里的铁锅全面被凉皮机替换，凉皮生产制作能力得到巨大提升。
一共6台凉皮机，平均每台凉皮机每个小时可以生产80张凉皮，6台就是480张。
方大勇、方二山、方三妮、花婶、方春雨和何阳，每人负责一台凉皮机，工作五个多小时，可以制作出2400张凉皮。
方奶奶专门制作大料水和辣椒油，二婶则一边负责给方奶奶帮忙，一边每天上午跟着摆摊，同时还兼顾着收购黄瓜和发豆芽的工作。
方冬香的工作时间调整到了白天，每天上午跟着一起去摆摊，下午则化身扒蒜小妹和洗菜小妹，做那些辅助工作。
凉皮摊位增加到了5个，上述这些人除了方奶奶外，一共8个人，可以负责4个摊位，还差2个人，于是方奶奶和二婶又从村里找了两个平日里关系不错，且为人本分、信得过的妇女来帮忙。
方大勇观察了几天，发现达到2400张凉皮后，东关集市的市场基本上就达到供需平衡的状态了，凉皮每次都能卖光，而又会很少出现顾客来了却买不到凉皮的情况。
这就意味着，暂时不需要再继续提升制作量、增加摊位了。
对于这个销量，方大勇是满意的，毕竟虽然说城关镇6万多人口，但也不是谁都喜欢吃凉皮、谁都舍得每天买凉皮吃。
而即便是喜欢吃、也舍得吃凉皮的人，每天吃也会腻，往往会吃一段时间，歇几天再来买，或者隔一两天买一次。
即便是机关家属院工地那边，胡德彪也特意来了一趟，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方大勇，工地上的人反映，每天吃凉皮有点腻，让方大勇把每天送凉皮改成隔一周送一周，好让工人们可以调剂调剂口味。
这几天，方大勇也重新计算了一下成本和盈利。
在不考虑人工工资的情况下，相比较一开始，目前增加的支出就是煤气，6个凉皮机每天工作五个多小时，煤气的消耗量还是非常大的。
而减少的支出在于，黄瓜是从本村和附近几个村子收购来的、豆芽是买了豆子自己发的，另外就是面粉、食用油、香料之类的消耗品，在大批量购买的情况下，价格会有所优惠。
如此有增有减的情况下，总成本稍微有所增加，但也没有太多，大概是每份凉皮1毛2分钱。
每份凉皮，凉皮售价4毛钱，盈利2毛8分钱。
2400份凉皮，就是672元。
不过，由于每天会有几十份凉皮是在家里卖掉的，而偶尔在集市上遇到熟人、熟客，会稍微优惠一点价格，比如说有常来买凉皮的熟客买4份凉皮，1块6会只收1块5，所以实际日盈利会少一些，大概在650左右。
如果再把奶奶、二婶、春雨、何阳和四位雇工的工资去掉，纯利润就是600左右！
对于这个收入和盈利情况，方大勇还是非常满意的。
现在的大环境下，即便是一个小企业，都不见得能有这个盈利，更别说摆摊了。
估计放眼整个泽安市，有如此盈利能力的摊贩，他也是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