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差,极大的反差!

只见,其中一个身穿制服,精神抖擞,一身的凛然正气;另一个却是没有穿制服,上身蓝色衬衫陪下身黑色牛仔裤,脚上穿的一双有些破旧球鞋。

而再看人,那个精神的男人,国字脸,虎目鹰鼻,冷冽威严。

但此人旁边的男人,却是异常的颓废,从他深深的黑眼圈,和松垮疲惫的脸庞就可以猜到,这人经常熬夜,还有右手中指和食指处的焦黄,就可以看出他抽烟抽得特别厉害,而且自他刚一进来后,不大的会客室就弥漫着浓浓的酒味,由此又可以猜出来,这个男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酒徒。

苏从军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中有些疑惑。

“这个穿制服的应该就是局里的局长了,可这个满是颓废感的男人又是谁?”

没等苏从军过多的疑惑下去,身穿制服的中年人已是开口说道:

“你们就是受害者的家属吧?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龚正,是这里的局长。我身边这位是天海市过来的秦队长,刑警队的秦广告。”

做完简单地介绍后,龚正上前两步,走到苏从军面前和他礼貌地握了握手。

而龚正之所以如此姿态,一是因为礼貌性的问题,另一个原因就是在此之前,市长已经打过招呼,要他好好地招待苏从军,从市长那里他知道了眼前这个满脸悲伤而憔悴,却一身威严的男人,就是三江市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就是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

当然,龚正并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那怕是有市长的交代,他也不会折了自己眉骨,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做警察的原则。

所以,此刻,龚正对苏从军的态度,只是他对一个饱受丧女之痛的父亲,该有的尊敬与同情。

其实,至于为什么市长要跟龚正打招呼,并责令他尽快破案,却是因为早在苏从军来柳林市的第一天,就让何雄伟想尽办法打通关系,让柳林市市长给公安局施压,让局里动用一切的人力物力,全心全意地来督办此案。

而且,就在第二天市长又接到了来自上面的指示,显然这是苏从军不放心,又打通了更上一层的关系,而这里面不只是光有钱就可以办到的,其中还牵扯到各方各面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来,您请坐!大家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龚正伸手请苏从军坐下,然后又抬眼看了下屋里的所有人,抬手示意到。

之后,待所有人都坐定好了,龚正才略带歉意地看了看苏从军,又扫视一眼其他人,清了清嗓子道:

“秦队长从上午赶过来后,就一直和我们在交流信息,所以刚才让大家等了不少时间,实在是有些抱歉!现在就请秦队长给大家介绍下,我们已知的情况吧!”

秦广告眉头微皱地看了看苏从军,然后又看了看吴浊,眉头皱得更劲了些。

因为,和受害者家属分享案件进程显然是不符合局里的规定的,更别说这里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既然龚正开口了,多半是受到了上面的指示,这点他还是清楚地。

再者,他也不是什么刻板的人,既然已经到这个当口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是来自天海市的秦广知,据我们已知的情况就是,作下此案的人应该就是我一直追查的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自85年开始,至今,已经犯下了九十七起血案,残忍地杀害了上百个受害者。”

“这伙歹徒非常狡猾,而且极度地残忍,他们从来不留一个活口,甚至连受害者的猫狗都不放过。”

“他们从来不在相近的时间,在同一城市作第二起案子,总是做完一起就立刻远遁,也不在相临的城市作案,没有具体的作案对象,仿佛所有的受害者都是随意选定的。”

“而且,他们每次都是做了详细的计划,从来都是受害者主动开的门。”

“他们都是戴着手套作案的,所以没有留下半点指纹,还有他们穿的鞋都是同一个尺码的,鞋底还贴了一张硬纸板,连鞋子的纹路信息都没有。”

“因此,连他们作案的人数也无法确定,只能在犯案现场附近找到一些被烧得很干净彻底的灰烬,我猜测应该是他们作案时穿的一些衣物等相关有半点蛛丝马迹的东西。”

孟虎队长呼了口气,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就我掌握的信息来看,我们连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没有现场指纹,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上午,我们刚得消息,在离犯罪现场三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具无名流浪汉的尸体,在他身上找到了两张涉案的银行卡,据银行方面的监控显示,此人在五月十日上午十一点四十三分时从自动提款机上连续用两张卡提取了四万元现金。”

“之后,就被凶手杀害弃尸在荒野之间,而这也是这伙歹徒惯用的伎俩。他们不是在案后很短的时间里哄骗附近流浪汉来取钱,就是让受害者自己去取钱,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所有人都被残忍地杀害灭口。”

“从这些线索特征来看,这伙嫌疑人就是我整整追查了十三年之久的犯罪团伙,他们每次都是有精细地策划,每次都是受害人主动开得门,就像这次一样他们先是破坏受害者家的有线电视,再窃取有线电视维修人员的工作服和工具包冒充工作人员上门。”

“这些,就是我们已经的情况,尽管我已经追查他们已经十几年了,却依旧是毫无头绪。”

“而且,而且……”

秦广知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苏从军,又看了看吴浊,最后又看了看龚正,在他许可的眼神里缓缓说道:

“而且,我已经说过了,他们从来不留活口的,所以,如果是你们还在期望着那个失踪的小女孩的消息,我劝你们放弃这个希望好了,就这十几年的情况看多半是凶多吉少。”

“其实,在以往的案子里,也有不少涉案女童失踪的情况,只是最后要不就是找到已经腐烂不堪的尸体,要不就是压根杳无音讯,我相信这部分也是残忍地杀害了,只是没有被找到罢了。还有就是,还有就是……”

秦广知几经迟疑,看了又看那些带着恐惧眼神看过来的男女老少,还是狠心地说道:

“还有就是,从我们找到的女童尸体检验结果来看,她们生前都被人虐待过,所以,所以这伙凶手中应该有个变态狂,所以,所以……”

接下来的话,秦广知并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可这,无疑是在房间里投放了一颗重磅炸弹。

“小妖呀……”

阮琴玉一声哀嚎,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连眼泪都还没得及流出来,就被刺激地晕了过去。

而苏从军仿佛被一瞬间抽空了灵魂般的瘫软在沙发里,一旁的莫非男早已是泪水泛滥而出,哭得像个泪人。

在这里,最平静的莫过于吴浊了,没有哭也没有露出半点忧伤痛苦的表情,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莫非男见他走了,忙追了过去。

秦广知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吴浊的背影,心中满是愤恨地悲叹。

他知道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如此冷漠的像是一个木偶一样,不是他不悲伤,不是他不痛苦,而只是哀大莫过于心死,他知道,如果没有带他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话,他的这一生就毁了。

龚正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万分感慨,这,就是为什么局里规定着,不能告知受害者家属案情细节的原因,因为事情的过程与细节,往往比简单的结结果要更加伤人。

“嗯!”

龚正轻哼了一声,起身走到苏从军面前,满眼的同情与歉意。

“苏先生,请你节哀!虽然我们现在没有半点凶手的线索,也没有半点你外孙女的消息,但在没有发现尸体前,一切还是有希望的。你放心好了,我们会一直查下去的。”

苏从军在何雄伟的搀扶下缓缓地站了起来,伸手紧紧地握着龚正的手,恨恨地说道:

“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找到这帮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让他们绳之于法,还有不要放弃寻找我那可怜的孙女,一定要帮我找回,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呀!”

说着,苏从军已是老泪纵横。

“您放心!我们不会放弃的!”

龚正郑重地承诺到。

“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

说完,苏从军示意何雄伟要他背起阮琴玉。

“要不我派人帮您把夫人送出去吧!”

龚正见此,不觉在一旁建议到。

“不用了,你们忙,我们可以的!”

苏从军说完,何雄伟已经将何琴云背了起来,往外面走去,随后,苏从军也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这希望破灭的地方。

“心有余念,却有死无生,唉!”

秦广知皱着眉头看着苏从军有些佝偻的背影,长叹了口气,随后摸出一根香烟点燃,默默地抽了起来,对此,龚正没有说些什么,虽然这个会客室是禁止吸烟的,但他却默许了秦广知的放纵,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有些颓废的男人,心里承受着的,是怎样巨大的压力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