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很能打的官二代为什么突然失心疯般的笑了出来,但是……
江少川的心中却感到一丝莫名的惴惴不安。
于是……
他决定跑路。
“想起家里还有晾干了的衣服没收……”
“程大哥,告辞!”
没有理会此时陷入了无限幻想之中的程处默,江少川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可还没有走几步,他脚下的步子却骤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的身前,已经被人……
不!
应该说已经被很多人挡住了去路。
怔怔地望着朝着自己一拥而上的那些贵公子们,似乎有一种随时都要把自己吃掉的恐怖架势。
江少川有些懵了,随即下意识地朝着墙角后退了两步。
就连上半身也不自觉向后倾斜了几分。
此时的他,如同一只被大汉们捕猎的纯洁小白兔,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们……”
“你们想要干嘛!”
“站住!”
“别靠近我!”
“我警告你们……”
“我可是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空手道黑带十段!就连断水流大师兄都干不过我!”
“我有异火你信不信……”
江少川伸手扒拉着两边的灰墙,露出满脸的恐惧神色。
异火?
众人疑惑地望着少年。
不由地又迈进了一步。
“公子……”
“小姐说她有些误会了,想请您进去一谈。”
正当此时,耳边传来某位绿衣婢女的声音,却骤然响起。
快跑!
少年的心里便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宛如败军之将般,极为狼狈地连滚带爬再一次躲进了阁楼内!
嘭!
伴随着一阵极为震耳的撞击声,江少川前脚刚踏入门槛,后脚却忙不迭狠狠合上了木门。
用背脊死死地抵住了门框,瘫倒在地的他,极力想要平静着自己的呼吸。
回想起刚才被众人围堵的恐怖场景,少年的背脊早已被冷汗打湿了一片。
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阁楼外的庭院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
此时在风中凌乱的那些富家公子们浑身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约而同地看了看紧闭的木门,看了看空荡荡的墙角,紧接着,却又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咱们……是不是吓着那家伙了!”
“看来果然是平日里惯的臭毛病……”
“这可是咱们这帮长安城富家子弟当中,唯一的读书人,独苗啊!软硬兼施,决不能让他逃脱了咱们的掌心!”
“真搞不懂啊!这种又有钱,又有才的家伙,胆子怎么这么小!咱们还得请他去文居诗会帮咱们找回场子啊!可得小心伺候着。”
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只好凉拌。
一阵无语之后,众人悻悻地站在个楼外,静静地等待着。
在青楼妓院里,等男人……
对于这帮家伙,不得不说,也是头一回见了。
十分无奈,女人固然重要,但是对于唐人而言……
脸面更重要。
特别是对这群在长安城里豪横惯了的富家子弟来说。
“公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
“您为何如此惊慌……”
珠帘内传来了一阵听起来极为温和糯糯的声音。
夹杂着一丝酒醉之后的模糊与呢喃。
就像是入耳的摩挲。
乖乖……
女汉子怎么变成了女流氓?
江少川的心不禁剧烈颤动了起来,似乎随时都要跳出心口一般。
他缓缓靠近珠帘前的黑色茶几,小心翼翼地落了座。
“方才是奴家的过错……”
“只是听了半句,却对公子大发雷霆!”
听着珠帘后的少女声音,江少川挑了挑眉头……
道歉?
女孩子居然会道歉!
绝对不可能!
一定有诈!
念及如此,少年刚想脱口而出诸如‘不用,无妨’之类的介怀之词,便被生生吞咽了回去。
江少川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看我舔狗三十六计之——不动如山!
察觉到异样的他很快便沉默了下来。
而此时此刻,侯海棠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却更盛了几分。
自己的歉意迟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想必是之前莽然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惹恼了对方。
可恶……
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必这位公子必然是才情双绝,天下无双……
自己早就该相信他是被朋友劝来这种地方的,而木牌肯定也是这醉花楼的老妈子给的!
侯海棠!
你真是个大傻瓜!
红衣少女不由地对自己狠狠暗骂了几句。
“奴家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解惑。”
“这首诗作,以何为名?”
于是……
侯海棠试探性地再次出声问道。
如果他回答我呢,就是不生气,如果不回答呢,那一定就是还在生我的气!
少女如是想到。
可她却又猜错的某人的心思。
江少川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隐于袖口的双拳紧握,十指发白。
似乎如临大敌一般。
问诗名?
刚才还说着道歉呢,一转眼却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转而问起了诗名?
啧啧啧……
女人的心思果然如海底针,深不可测啊!
可怕可怕!
答?
还是不答?
思衬许久,江少川的额间泛起了一阵冷汗。
珠帘外沉默依旧,没有任何的声响,哪怕只是支支吾吾。
于是……
侯海棠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望向自己的脚尖。
就连那双极美的眼帘,也不由地下垂了几分。
看来他……
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少女的脸上不由地多了几分失望。
不过是首凉州词罢了,有何说不得的!
“凉州词!”
正当侯海棠准备起身落寞而去的时候,一阵清脆入耳的声音却骤然让她止住了身形。
“原来……”
“原来是凉州词。”
红衣少女的不禁喃喃自语道。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侯海棠的表情变化得极快,也极为让人捉摸不透。
当听见珠帘之外的那道期盼许久的声音之时,她的脸上明明闪过一丝欣喜,可偏偏是如此,偏偏是这样……
仅仅是在回味了片刻那首诗题之后,红衣少女眼中却又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切。
“凉州词……”
“是凉州啊……”
“父亲大人!”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楼梯口另一位蹲坐抱着自己的双膝的少女脸上,却已经泪流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