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过天晴,天空像被海水洗过一般,透着湛蓝的干净,成片成片的白云像小孩子喜欢吃的棉花糖,因小屯子里没有高建筑的原因,天空显得没那么高,仿佛蓝天白云都触手可及。
孙启明遥望着湛蓝的蓝天,洁白的白云,述说着他自己的故事,像一个优秀的电台主持人,正在讲述着某个故事。
“我叫孙启明,今年三十岁了。不算一事无成,也不算事业有成,守着一个不成气候的口罩厂,过着不上不下的生活。和所有普通男人一样,想挣钱,想娶老婆,再生个孩子,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去年的时候,我认识了我的女朋友,她叫王晓雪,是医院里一名普通的护士。她长的不算漂亮,很普通。可她很善良,善良到明知道武汉是高风险地区,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大年三十那天,别人都在过年,都是团圆,都是阖家欢乐的时候,她给我留了一条微信就和同事们,一起踏上了支援武汉的飞机。
她说,启明,你等我回来,我回来就嫁给你。
我看着这条微信,几乎整夜没睡,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武汉找她,我要把买好的戒指戴到她手上,我要让她知道不管多久,我都会等她,等着她回家,和她结婚。
于是我向父母说出了心里的决定,父母其实并不希望我去武汉,他们也知道那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不想失去我。
可我告诉他们,我说爸妈,晓雪的父母也只有她一个孩子,那些成百上千个支援武汉的医护人员,那些成百上千个坚守在一线的警察,甚至那些只是在医院里扫地的志愿者,他们可能也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但他们都没有害怕,他们的父母也没有害怕,所以我也不怕,也请你们不要害怕。
他们被我说服了,他们说,儿子,你去吧,我们不拦你,你去给武汉送口罩,你去找晓雪,我们在家等你们,等你们回家,也等待武汉解封的那天,等待疫情结束的那天。
我知道他们还是害怕的,因为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他们含泪的相送。其实我心里也是害怕的,因为这次的病毒比当年的非典还可怕。但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路途,像那些支援武汉的人一样,尽管害怕,也义无反顾。
只是这一路并不如我预想的那样顺利,原本只需要二十五个小时的路程,因为高速公路突然封路,变成了一个未知数。我只能下高速,走下面的小路。
我借宿的第一个人家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姓李,李大哥和李大嫂很热情,晚上我睡在他们儿子的房间里,就像睡在自己家一样。李大嫂还告诉我,他儿子也因为疫情被困在武汉了,她愿意帮助我,也希望别人像她一样,在她儿子遇到困难的时候,有人能帮帮她儿子。
第二天我打算离开李大哥家的时候,我被警察抓了,原因是他们把我当成了倒卖口罩的同伙。事情查清楚后我才知道,原来李大哥的邻居利用疫情期间口罩缺货,而大家又急需口罩的心理,在朋友圈诈骗,谎称自己有口罩,空手套白狼,骗了近百万。
而我比较倒霉,他把我车厢里的口罩拍给了那些等着发货的人,从而被警察当成了同伙。好在事情最后调查清楚了,我是无辜的,得以继续上路。
一路往南,又开了几个小时后,我的车子没油了。我想去附近的村子里借宿,却被站岗的陈大爷拦住了,他说外地人不能进村子,问我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我跟他说了我的情况,陈大爷还是没有让我进村,可他却给我拿了两床被子,提了两个热水壶,甚至把家里唯一的热水袋都给了我。我在没有空调的车里将就了一晚,却睡的很暖和,陈大爷家的被子真暖和,比空调还暖和。
天亮之后,陈大爷为了给我买柴油,自己骑着三轮车去了趟县城,七十岁的老大爷了,为了帮我奔波了几个小时,中午还不忘让村里人给我送饺子。最后连油钱也不愿意收,让我带着他家的被子走了。
再后来,我在路上捡到了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我本来不想带着它的,毕竟不太方便。可它追着我的车子跑了上千米的样子,让我实在不忍心,我还是掉了头,把它找到了。
我很庆幸自己当时掉头了,不然在我因疲劳驾驶昏迷的时候,没有人会发现我,更不会有谁会帮我向你们求救,我只是给了它一根火腿肠,给了它一个暂时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它就把我当成了必须要守护的人,我觉得我是幸运的。
我给它取了一个新名字,叫希望。我希望疫情过后,不再有动物被遗弃。我希望疫情过后,我们的国家依旧福泰安康。我希望病毒消灭后,我们所有人都还活着。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告诉你们我有多伟大,我有多无私。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武汉真的很需要口罩,武汉的医护人员真的很需要口罩。他们无私的奉献了自己,我能为他们做的,我们能为他们做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现在这些口罩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我不知道你们谁捡到了它们,我很希望你们能把那些口罩还给我,让我继续带着它们向武汉出发,为抗战在一线的所有人,送上一份微薄的保障。
对我们而言,那只是口罩,可对他们而言,那是命啊。那是他们的命,是他们子女的命,是他们父母的命。你们没有口罩失去的可能只是一次不能出门的机会,可他们没有口罩,失去的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幸福的家庭,甚至是一份快要开花结果的爱情。
我求求你们,把口罩还回来吧,让我把它们送到最需要的人手里,让它们发挥最大的用处。我相信疫情很快就会过去,我们依然能够走街串巷,喝酒撸串,吃想吃的东西,喝想喝的酒,见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