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摇了摇头,不想再看王子谦,转头盯着步千璇,“丫头,真相,警察早就调查过了,外面那些话,信不信就看你自己了。”说完,李老板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把两个年轻的客人留在里面。

步千璇站起身,王子谦仍旧不屑地说,“这年头,谁得势谁就成了好人,你可别信。”

两个人走出李老板的办公室,出了修车行,步千璇回头又看了一眼,李老板正看着她。

到底谁在说谎?到底谁说的是真相?步千璇突然感到越来越迷茫。

王子谦继续说着:“张明父子俩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就是看不惯,这年头伪善的人见多了。”

“你说这些话有证据吗?”步千璇反问王子谦。

“哪来那么多证据,有证据的话,不就没那么多不公平的事了。张明就是个戏精。”王子谦笃定地说道,一点没有晚辈谈论长辈的样子,步千璇不喜欢王子谦这样的态度。她和妈妈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妈妈从来没有在修养方面纵容过她,妈妈一直对她说,一个人的修养,特别是一个女人的修养可以决定她的后半生。所以,妈妈再苦再难,哪怕身有残疾仍然保持着她的优雅,而那份优雅也带给她来自他人的尊重。

步千璇也看到了张池羽身上的教养,这样的男孩子会有怎么样的家庭不言而喻,家教终是会在细节中体现出来,教养到底不会被埋没,不知不觉中都看得到,所以,她不觉得张明和张池羽是王子谦口中那种伪善的人。步千璇对张明的感情特别奇怪,最初的崇拜和突出其来和恨意,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找真相的原因究竟是为了父母,还是为了还张明在她心中的清白。

而此刻,她突然对王旭和王子谦这对父子感到好奇。

“我们先去文化馆吧,闵馆长不是说下午还要排练吗?”步千璇岔开了话题。

王子谦看了看时间,“哦,我请你吃个午饭吧。”

步千璇好像没有更好的理由拒绝,便答应了。

王子谦带步千璇来到一家优雅的餐厅,完全是中式的风格,仿明清的桌椅和摆件,刚走进那个小院的时候,甚至无法想象那里是个饭店。

王子谦看起来是那儿的常客,老板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王子谦毫不客气地先逗逗院子里的鸟,又在鱼池边抓了一把鱼食扔进鱼池里,两只手拍拍上面沾着的细屑,和老板说着:“我带朋友来吃个饭,配几样新鲜的菜。”

“好好,你们先找位置坐,你爸昨天才来过。”老板笑呵呵地应着。

“说明你这里生意好呀。”王子谦笑着奉承老板。老板也客气地回应,“都是朋友们照顾生意。”

王子谦和步千璇在二楼的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窗口看出去,是对面老房子的屋顶,瓦片上有点点青草,就显得这里更加古朴了。步千璇倒是没想到王子谦会带她来这样的地方,王子谦看起来更像是出入西餐酒吧的人,真是人不可貎相?在这座城市里,王子谦和张池羽这样两个年轻的男孩儿颠覆了她对年轻男子的认知。

没过多久,服务员就送上几个摆得精美的小菜,看在步千璇眼里根本就猜不出原材料是什么。

“这是什么做的?”步千璇指着一盘淡黄色的小菜问王子谦。

“鹌鹑蛋。”

步千璇早就看不出蛋的影子,只是淡黄色的,看起来鲜嫩可口,她送到嘴里,竟然是酸甜泛着蛋香,“这是太仓特色菜?”

“怎么可能,这是这里的老板创新的菜品,只有他这里有,别处吃不到。”王子谦一脸得意,这就是他想看到的效果,他就是喜欢看到别人一副没见识的样子,“没吃过吧?张池羽这段时间带你吃什么?不会都是太仓特色吧?”

“我觉得到一个地方不就是吃当地特色吗?”步千璇并不想听别人说张池羽的坏话。

王子谦不屑地哼了一声。

随后,又上来几道小菜,摆得极是精美,仍然需要费些功夫猜原材料,但不得不承认,每道菜都很有特色,也有独特的风味,他们一边吃着,饭店里已经坐满了,在这样的一个弄堂里的小饭店生意这么火爆算是真正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了。

“这里的生意真好。”

“所以,我才能带你找到这些新鲜地方。”王子谦无时无刻不在打压张池羽,步千璇佯装听不出来,只问:“这里的价格应该很贵吧?”

“一分钱一分货嘛,贵有贵的道理。”王子谦不以为意地放下筷子。

“那我们AA吧。”步千璇说着就拿出手机要付给王子谦饭钱,王子谦不高兴了,“你这是看不起我了,请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可是……”

“没事没事,下次你请我。”王子谦嬉皮笑脸地说着,步千璇顿时感觉到自己好像掉起了他的陷阱,她没有吭声。

两个人一起到了文化馆,闵绍言见他们俩是一起来的,眼神稍有变化,却没说什么,开始指挥大家继续排练。步千璇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感觉,这是在学院里的感觉,她如鱼得水,弹得也十分痛快。可放下琵琶的时候,她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如果现在的感觉是她最熟悉的,那江南丝竹的真实意义,岂不是在这里并没有触摸到?

这样的疑惑让她不得不找闵绍言,闵绍言听完她的话,笑着点头,“你的感觉是对的。”

“就是说我们文化馆的排练和江南丝竹馆里的不一样?”

“不一样,我们是民乐团,江南丝竹更有人情味儿,更是一群人的音乐和文化、生活、情感的理解。民乐团不一样,是在展示我国民间音乐,需要演奏的好。”

“但我看你和那个打击乐的女孩儿说过让她自由发挥。”步千璇记得在学校里,这样的自由发挥也是不存在的。

“因为我也是江南丝竹乐手,我知道哪里可以自由,但我又是民乐团的团长,我需要对表演负责。所以我的自由是有限的。”闵绍言笑着解释。

“你喜欢哪一种?”步千璇追问。

“一种是工作,一种是我自己。”闵绍言的回答让步千璇怔在那久久不动。她看到闵绍言脸上从容的微笑,他好像另一本书一样,步千璇来到这里后遇到了许多人,每个人都像一本书,她想翻阅又怕自己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