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师点拔,技艺都精进了不少。璇儿的弦子也越弹越好,这几日,王大人府上在筹备寿宴,王氏家乐班里的几位师父也筹划着将新创作的曲子在寿宴上演奏。
师父们在一起研究创作,徒儿们在一起研习乐器。宇轩和有浦、时晴和璇儿走得最近,比乐队中其他人相处得好。经常四个人就凑到一起练曲子,边练习边交流心得。
璇儿少女怀春就对宇轩颇有好感,每每目光流转撞上了宇轩那又漆黑的眸子,连忙闪躲,宇轩先还没察觉到什么,只是拉琴的时候,发现璇儿会不自觉地来合他的音,却也合的极好,合到妙处,难免四目相对,冥冥之中,似两人用曲子说着话儿。一来一回,一进一退间,你问我答,你说我听,渐起情思。
后来,院里便总听到有人在弹弦子,不远处的提琴在合,其中一抹暗波推送,听得懂的乐师们抿起嘴儿笑。
张野塘便问,“这是哪两个孩子?”
“是宇轩和璇儿。”张云翔笑着回答父亲。
张野塘边笑边摇头,“璇儿也是个有灵气的姑娘,倒也不错。”
“父亲大人,这是默许了?”张云翔探问。
张野塘点点头笑着说,“就让他们这样弹吧,曲中有情,才弹得好。”
张云翔听闻,沉默不语,既然父亲不反对,就由这两个孩子借曲抒情吧。院子里便只剩下这两件乐器互应,即便是开始不以为然的,也能听出点其中意趣,反倒显得那曲子特别的美。
璇儿越弹越快越激烈,她弹琵琶技巧好得很,都用在弦子上,也不费力,想试试宇轩合不合得上。一阵急雨般的琴声,没等到合音,倒是落了单,璇儿听了半天那边提琴声没了,便又放缓,仍不见提琴加进来,伸着脖子向宇轩的院子张望,望了半天都听不见提琴的声音,纳闷地停了下来。
璇儿抱着弦子向宇轩这边走,走到垂花门边儿,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倒是合我,还是合她?提琴本就是配曲的才用的。现在你合着她的弦子拉,那我呢?我还怎么唱?”原来是昆曲的角儿蓉蓉,蓉蓉带着哭腔和宇轩发脾气。
宇轩放下提琴,“我们只是斗曲,又不是伴奏,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当然有关系,张大人改这两把琴是为昆曲配的,你们倒是好,弹些乱七八糟的去了。”蓉蓉一边哭一边说,真像别人犯了什么错似的。
宇轩浓眉微凝,看着蓉蓉摇了摇头,“你,你,怎么来到府上就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才不是我变了,明明是你变了。”蓉蓉哭着说。
“莫名其妙。”宇轩也生气了。
璇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看着一边抹泪一边哭个不停的蓉蓉,又看看头扭向另一边的宇轩,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蓉蓉猛地回身看到璇儿就恼,拿着帕子的手指着璇儿骂道:“就是你这小妮子勾着宇轩正经儿的曲不练,乱拉琴。”
无缘无故被人指着责怪,璇儿一时怔住了。在王氏家乐班里,璇儿是小师妹,师兄师姐们都宠着,王氏家乐班可从来听不见吵闹的声音。
“蓉蓉,你太过分了,这与璇儿何干?”宇轩倏地站起来,走到蓉蓉面前指责。
蓉蓉一见宇轩偏袒着璇儿,更加不饶人了,“难道不是吗?你看你拉了那么久,哪是配昆曲儿的?都是在配她,你是不是真被这小妮子把魂勾走了?”
宇轩气得两只手握成了拳,瞪着蓉蓉说:“不要胡说八道,把你的曲唱好了,上台都是配着你的。”
“等上台才配,万一伴不好,丢的还不是我的人?”蓉蓉继续喊着。
璇儿一脸莫名,但也终是明白了,他们二人因为她才吵的,她走到宇轩身边,拉拉他的衣角,“宇轩,要不我们陪她练吧?”
“谁要你陪?半吊子的功夫就想给我伴曲儿,不自量力。”蓉蓉犀利的话终是惹怒了宇轩。
宇轩上前一步对蓉蓉说,“什么时候也没耽误了给唱角伴,这个时候是我们私下玩着的,你非来闹,若是觉得我们都配不上你这唱角儿,那就换别人,王氏家乐班里也有人会提琴,让有浦伴,还有时晴,倒不是非要我们两个不可。”
蓉蓉被气得哭声更大,“你,你,你就是看上这小妮子了。”
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宇轩有些难为情,毕竟他为父兄打理乐班已经许久了,从来都相安无事,班里气氛和乐融融,头一回出这样的乱子,还是在王府里,简直是丢了父亲的脸。
“蓉蓉,我们哪得罪你了?”璇儿还一头雾水,但见宇轩气得说不出话儿,连忙接上。
“你这贱妮子,勾引张家小少爷,还装得若无其事,你看你们一个下午都在弹些什么?”蓉蓉见人多了,故意侮辱璇儿。璇儿虽不算懂事,但话也听出恶意,愣在那儿,瞪着大眼睛,委屈的泪水珍珠似地滚了出来,“我,我在弹琴呀,我,我怎么就勾引……”
“蓉蓉,你太过分了。”宇轩说完就拉着璇儿冲出人群向外走。
璇儿只觉得委屈,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任由宇轩拉着走出院子。
“蓉蓉,我们家璇儿有我师父说,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们这后来的想鸠占鹊巢不成?”崔樱的嘴可比璇儿厉害,她一看自家师妹挨了欺负,一步窜进院子里指着蓉蓉,骂道:“一个唱曲的,怎么就是角儿了?王家乐班过去我们个个都是角儿,也没你这么了不得。”
青竹和有浦也赶了过来,见崔樱和蓉蓉两个人越骂越厉害,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动起手了,青竹连忙喊,“拦住她们。”
围观的众人听了,伸手去拉,还是没拉住崔樱,崔樱已经把蓉蓉推倒,蓉蓉坐在地上大哭,院子里闹成了一团,王府家乐班的老人和城南来的两伙人推推搡搡各自互着自己的人,最后,竟然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