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国存有一些前朝的势力,我几个月前与殊儿商议了,觉得可用,殊儿便带着一队人马伪装成商队往天宸国去了。”

简谏之揉了揉眉心,表明自己累了,让姚濯先下去了,姚濯虽然仍对此事生疑,可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犹豫了一下,便出去了。

……

“宥谦,你瞧着帝京如何?”

司空凛负手立在帝京最高的城楼雍和楼之上,问这年春闱的探花郎何绰字宥谦。

何绰站在司空凛后面半步,垂手而立,不敢直视这位少年帝王。

“陛下为政修明,整拭革新,自然我天徽朝繁荣昌盛,百姓和乐安康。”

何绰仅仅一年,就从一个探花郎走到如今殿中监监丞的位置,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便是那年的状元郎也没有他仕途畅顺。

“是啊,你看这百姓和乐安康,繁荣昌盛不好吗?怎么偏偏有人跟盛世太平过不去呢?”

何绰听了司空凛这话赶忙跪下,无论司空凛接下来该说一些什么,都是他如今的官位不能听的。

“魏相老了,给朕上了好几次的辞表,你上心些,丞相长史还是做得的。”

司空凛亲自回头躬身把何绰扶了起来,当年何绰的文章一下子便吸引住了他,他自比于古贤臣,希望助自己开辟盛世。

“边关送来奏报,如今边境苦寒,胡骑已经接连掠夺了我边境旌阳四州县,这又是一场硬仗啊。”

司空凛继续凭楼远眺,若是当年忠义侯顾宗盛还守着朝云关,他又何惧胡骑掠夺旌阳四州。

可如今黎佑晖镇守朝云关,遇到胡人挑衅只管守城不出,对胡人的谩骂侮辱置若未闻,这让他如何不忧。

“陛下,那胡人天性野蛮,生性粗鲁,冥顽不灵,不听教化。到底是苦了旌阳四州的百姓。”

谈到此处,何绰的面色也有一些落寞,他以寒门少年之身,夺得春闱一甲三名探花郎,原想着从此光宗耀祖为君分忧,可是真真儿做得这个地位了才明白,天下是压在君王和臣子身上的重担,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有着一腔孤勇,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何卿有何高见?”

司空凛面色更加落寞,进来御史监的人已经进言好多次了,要么逼着司空凛出兵相助旌阳四州铲除胡人,要么就是要司空凛下罪己诏。

司空凛并不是没有想过派兵发难胡人,只是如今边境苦寒,胡人是习惯了过那种冰天雪地的生活,可是天徽朝气候温和,士兵们根本不习惯边境那种寒冷。

如此一来,尽管派兵到了旌阳四州,士兵们的兵力也大大减弱,根本不足以御敌。

朝廷之中那些文官们根本就不明白他们的帝王顶受着多大的压力!

“臣……无能。”

何绰羞愧的跪了下来。

司空凛见他这样,不由得轻笑,连他都想不出什么办法了,何苦去为难这个初入官场的少年探花郎呢。

司空凛伸手替他拢了拢原本已经松散的披风,又一次将他扶了起来,“何卿是朕的臣子,又不是朕的奴才,如此这般跪来跪去做什么,朕又不是昏君,纵然你也想不出什么,朕也不会砍了你的脑袋。”

何绰闻言,只是深深的把头垂到地上,青砖冰冷,他却感觉到阵阵暖意。

……

太极殿,早朝:

“陛下,如今胡人铁骑在我天徽朝领土之上肆虐往来,凌虐百姓,望陛下早做打算啊!”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也附议!”

……

一时间附议的声音此起彼伏,司空凛只是静静的在龙椅上坐着,默不作声的看着太极殿上一群一群跪在忙着附议的官员们。

“黎老太傅以为如何?”

司空凛望着一直在队伍前面坐着的默不作声队伍黎老太傅出口询问,“如今和胡人营地最为接近的可是朝云关,朕记得如今朝云关的守将黎佑晖可是黎老太傅的嫡长孙。”

司空凛此言一出,黎老太傅便再也不能装作置身事外了,他当然知道司空凛此言何意,只得回答,“臣无能,教养出如此一个愚不可及的孙儿。”

黎佑晖在朝云关只守不战的消息,朝廷上下自然是知道的。

“黎老太傅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孙儿愚不可及,想当年……我天徽朝何需如此受掣肘。”

魏相被太祖钦赐可在太极殿坐而议事,如今魏相听了黎老太傅这话,不禁站起身来指责他,“如若不是黎佑晖只守不战,不援助旌阳四州,旌阳四州的百姓何苦被外敌侮辱,以至于临近年关却有家不能回!”

“众爱卿主战,这自然是能够彰显诸位爱情热血道义,可是诸位爱卿知道我天徽朝如今还有多少能用兵马吗?”

司空凛轻咳了一声,太极殿瞬间恢复寂静,而后司空凛缓缓道。

“这……”

“如今能调用的兵力不足十万!如此,诸位爱卿还要主战吗?”

司空凛冷眸扫了一下站在太极殿中的文武官员们,他只觉得可悲,这些个沽名钓誉之徒,害怕来日史书所书他们畏惧胡人,不敢与之抗衡,便蛇鼠一窝,来劝他发兵。

“陛下所言极是,而且,如今国库所剩银两虽然能够支撑这次发兵,可是如若来年遇到什么天在人害,那吾辈可要被掣肘了。”

工部尚书抹了抹冷汗,抬步上前说道,简谏之见他这样,不禁有些惋惜,这位工部尚书,今天怕就是要折在这儿了。

“国库存粮,不应当是户部应当主管的事情吗?爱卿何以见得?”

“臣……臣……”

工部尚书当然不能说因为为太后修建洛城行宫时,他贪污了一部分银子,且数目还不小,如今他怕司空凛真的会发兵攻打胡人,到时候见到国库存粮空虚,再查到他身上,他就完了。

“工部尚书怎么不说话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何绰皱眉询问,只是眼睛里确实带着笑意,这个工部尚书可是一个大贪官啊,原想着这个人还有几分城府,可是今日一看,陛下什么都没说呢,他都吓破了胆,可见是一个蠢家伙。

“既然如此,简卿你来说。”

工部尚书既然在朝为官,且担任的官职还不小,故此司空凛肯定查过他的底细,故此这一下就猜到了出了什么事。

“回陛下,太后如今居住洛城行宫带发修行为我天徽朝祈福,尚书大人深感太后如此大义,便专门重金找寻工匠修缮洛城行宫。”

简谏之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

“简大人莫不是在说瞎话吧,这洛城行宫刚刚建成,就算是需要修缮,也用不了多少银子啊,这……怎么能让工部尚书大人慌成这样。”

何绰凝眉,明面儿上显然是对简谏之的话不信任。

可是任谁听了这话都已经了然是工部尚书中饱私囊了。

“工部尚书李成弼撤职查办,大理寺卿主管此事,退朝。”

司空凛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定了工部尚书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