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瞒着我与你父亲,去了辽东。如今他宁远伯下去了,倒是清闲了,你们这帮兵娃子还是得打仗吃苦。”马婶说着又哭泣起来。

见母亲哭泣,马汝军心中不忍:“母亲,儿不苦,军中生活早已习惯,就是想念父母。”

马婶看向自己儿子身后的两个儿郎。

“二位,可是如龙和长武贤侄啊。”

宋长武:“见过婶子,正是我二位。”

马婶:“这多年不见,你们也都变了样子啊,告诉婶子,这军中,当真不苦?”

刘如龙:“婶子,再苦的日子都能习惯,就是时常想念家人不太习惯得了。”

马婶:“这次是为何回来,多久又去?”

刘如龙:“休整三日便回去了。”

马婶“那两位贤侄今日就于寒舍休息一日再走可好啊。”

刘如龙:“不了,婶子,我还要回家看看父亲母亲。”

马婶也理解刘如龙的心情,转而询问旁边不说话的宋长武。

宋长武左右为难,索性说:“婶子,不了,我今日随二位兄长来就是看看两家叔婶,看完就回军营了。”

妇人心中不忍,劝道:“这天也快黑了,如龙家离此还有五里地呢,看完了再回军营,恐不见路了呀。”

宋长武听罢硬着头皮回绝:“没事的,婶子,在辽东征战的几年,没有火把,也曾仅凭月亮夜里行军,风雪无阻。”

马婶面容欣慰:“当真是长大了啊,当年看着你弟兄三人,还只是一稚嫩少年呢。”

接着宋长武又随大哥刘如龙去了刘如龙家。

到时,屋内门窗紧锁,可见刘如龙父母已经睡去。

宋长武伸头前望,盔甲未卸,不慎发出金属碰撞之声。

所幸是在院外,没吵到屋内睡着的两位老人,反倒是惊到了旁边的大哥刘如龙。

刘如龙小声说道:“三弟,不必如此,我等越墙而入即可。”

宋长武恍然大悟:“说的也是,成,翻墙。”

二人身着双甲行军也来不及卸甲,重达三十六斤。若是常人穿上恐怕最多跑百步,翻墙怕是难,但是此二人在过去的六年中,至少五年是这样,着双甲上下战马的。又时还一手持兵器,一手支撑上马。所以翻上这一人高的土墙倒是不难,不至半刻二人便翻墙而入。因二老已入梦,长武如龙遂蹑手蹑脚进入院内。

刘如龙拿出钥匙,轻推门而入。刚推门便觉手臂受重击。急忙收回,见一黑影,一旁宋长武慌忙拉开大哥,自己在举臂铠护侧,侧冲过去,一个加速便将黑影撞到。

宋长武准备用脚踹。脚未下,只听见一年迈老人的咳嗽声。

刘如龙急忙出手制止:“三弟住手,是父亲!”

老头闻声,惊呼:“我儿如龙?”

彼时,一老妇人点燃灯火,这才照明。

老头在光亮下,爬起,仔细观察才知,真是自己的儿子。

见自己儿子如此变化。

“果真是不一样了,为父以为是盗贼呢。听闻外面有声,便持这铁铲准备砸下。没想被长武贤侄反应及时反制了。”

宋长武见自己误撞了大哥的父亲,慌忙抱拳鞠躬道歉。

“长武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冲撞了刘叔叔,不知叔叔可有大碍,愿受责罚。”

老军户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看看刘如龙的手,所幸刘如龙身着两层甲,又塞了棉花,手臂又是臂铠防护,没有大碍。看一切无恙后对宋长武笑着说道:“贤侄不必担忧,老夫无大碍,倒是贤侄你,去了辽东回来,本领变强了不少啊,当年见你,还只是不到五尺半的少年,如今归来,已近六尺(约一米七五以上,接近一米八),老夫很是欣慰啊。”

刘如龙的母亲见天色已晚,便提醒道:“亲故久别重逢,定是话语不少,明日光阴更多。”

如龙一家也要留他住宿,他急忙回绝,以回绝马汝军母亲时那句话回绝。便骑马回到了军营。

到军营时,营帐内空无一人,想是训练去了。

说来他也想念起父亲来。见二位兄长与父母重逢,他是何其感慨又是何其羡慕啊。他虽面上有髯与疤,心中此时却不比失恋的姑娘少了多少悲伤。

次日,马汝军与刘如龙都得到了一个消息,是由他们父母哪里得知的。

原来两家父母见儿子常年不在,怕老去后儿子孤苦,家里又无后。替自己儿子说了亲事。

二位久历沙场的定是不愿的。刘如龙心中也有了人,所以更是抵触。

至于他心中的姑娘是何人,自然是前几次遇到的哪位姑娘了。

万历二十年二月。

宋长武正与黄焕等同袍于军营中训练时。

营外传来鹰啸营战报。“哱拜反了!哱拜反了!攻陷陕地四十余堡,自立为王。”

宋长武抬头望天:“当真变天了啊。”

满古柏怒道:“当真丢了我等蒙身明人的脸,看吾不斩此贼首级!”

黄焕:“他能和你比吗?他造反与是否蒙人无关,如此大的权利,利欲熏心,定受人鼓动!”

交谈时,小旗队列外传来渐渐逼近的马蹄声。

宋长武没在意,听一旗抱着长柄大斧的同袍王文桢欢呼:“哈哈哈,头儿回来了!”

宋长武随他笑的方向往去,果真是大哥二哥骑马归来。也颇为兴奋。

旗内同袍步行相迎,皆问这位头儿与他旁边的“副头儿”:“可知消息?”

刘如龙喘着气回:“正是知道此消息才匆忙赶回的。快,快给我和汝军一人来碗水!”

接到水后一饮而尽:“渴死我了,这回我们有硬仗要打了,素闻他哱拜及手下秦地边骑悍勇无比。”

马汝军笑道:“千年前,秦将燕赵驱于辽东。而今我辽东铁骑倒要看看,千年后,辽东铁骑与陕地铁骑,何人最悍勇!”

日落时,营中响起铜金三声!意味着,三军处于战备状态。

三日后,一官员携家丁骑马驶入营中,直奔主帅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