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年初,辽东铁骑营地

营内众多蓝甲军官指挥着自己的红甲下属集结,橙甲骑兵们在各营之间传递消息。

各骑集结于辽阳前卫正门,正式往西行动。

万历二十年一月十六日,一万骑,一万步分前后行军在往宣大的路上,带头的是身着便服的李如松将军和他的亲卫营。

于万骑之左的刘如龙小旗:“我旗军士需加快速度,赶至亲卫营之后。”

宋长武:“大哥,马儿也累了,不如我等回风火营与其他同袍交替前进吧!”

马汝军:“那哱拜不还没反吗,此时前进,太过着急了吧。”

刘如龙:“军国大事,岂可临时抱佛脚!”说完加速马匹疾驰。“驾~”

见如龙前去,各骑随之疾驰。

万历二十年一月二十八日午时,万骑休整之时。

“也不知行至何处了,今日再至宣大,可能见着居庸关了吧。”说话的,正是想家的马汝军。

刘如龙听罢,也深有同感:“希望有机会回去见见我爹娘。”

“我也是许久未见二位兄长家叔………”

“禀将军,前方距离宣大主城不过一百里,此时启程,天黑前可达宣大驻地。”

未待宋长武说完,前方五十步处便隐约听闻有鹰啸营骑兵来报少帅。

“一百里?快到了,哈哈哈哈,待会儿启程,可怠慢不得。”刘如龙捋着自己的宽胡子大笑。

马汝军:“兄弟们,到了宣大,请你们去居庸关后面的民堡吃东西,肉管够!”

“好!”旗内同袍们皆欢呼。

邓化龙:“这十几日日吃这盾牌大小馕饼蘸醋当真是腻了,若到了宣大有肉吃,倒是有福了。”

满古柏用一口不流利的汉话调侃道:“化龙不是喜用剁牌,可将馕饼单剁牌备着嘛。”

邓化龙不满反对他说:“古柏啊,是盾牌,不是剁牌,是当,不是单。”

刘如龙:“化龙,少说两句,人古柏入选锋不到三年,汉话不流畅是正常的。”

满古柏,蒙古人,身高六尺余(约一米九),自小游牧,脱离传统蒙古部落,和父母放牧时曾游历宣府,大同,蓟镇,辽东四地,但多是父母交涉,所以自己能听懂汉话,而说不清汉话,于万历十六年义州与汉人牧民互市时,鞑靼入寇,不分汉蒙,将互市者大肆杀掠,互市者中亦有古柏父母,古柏持刀搏杀鞑靼,中四矢昏厥,为汉人牧民所救,醒来时父母已倒于血泊,所携牛羊皮草被洗劫一空,生计难求,后恰逢边帅以四方健儿之目的招募选拔选锋铁骑。古柏为求生计报名参选,成功入选,擅长骑射与持长矛刺杀。选锋改编战法编制时,入刘如龙小旗。因接触汉人仅三年所以说汉话不流畅也是正常。

申时。

“起来了,起来了,出营启程。”

“不,吾尚未娶妻,怎可轻离。”

刘如龙:“你小子做甚梦呢?快些起来,所有弟兄,速速起来。”

骑兵们抱怨着醒来。

出帐篷时,其他各营骑已经正在集结。

风雪大作,骑兵们往臂铠布面甲中塞了棉花,又都披了暗色粗布披风,以便保暖,随便防矢,然而因为是骑马持器疾行,风雪扑面时仍是寒冷。

刘如龙等一旗骑兵又都是刚从军帐美梦中出,更是冷的发抖。

“没想,这都快到宣大了,风雪起之仍是寒冷啊。”

刘如龙摆了摆自己盖了雪的圆盘红缨锅盔,安慰众兄弟道:“坚持住,弟兄们,一百里,两个时辰就能到!”

刘如龙一旗随军冒着风雪行至亥时,天色已黑,鹰啸营骑兵点了火把散布在各营四周进行照明。

夜晚风雪中忽见前方有更多火光。

“是大同主城的东城门烽火!我们到宣大了,弟兄们。”刘如龙兴奋的安慰手下弟兄道。

马汝军“这门重新修了?”

“城上郑字大旗都换了,可不是新修了?”宋长武眼尖,发现城上的大旗换成了萧字大旗。

城上守军,见城下万骑临近,又见李字大旗。深知来历,只是习惯性的走了走程序,对了对口号,看了看旗号,便放辽东步骑入城。

进城安排驻地后总旗亲自到达各旗驻地指示。

刘如龙接到指令后迅速告知同袍。

“赶路辛苦了弟兄们,上头赏了酒肉,早些用完晚膳歇息,在此休整几日。”

抬来了酒肉,享受后,便歇息了。

二十九日,如龙醒来,让各弟兄待命,黄焕看着。自己与二位弟弟未来得及换身便装就请了假令,骑马回了趟居庸关。

半路上,又见到了那姑娘,外着比甲,内置红杉长袖圆领衣,化了淡妆,肤色又更加白了。反观如龙,满面宽髯,常年征战,也顾不得这些,好在胡子有修剪,较为整齐,在宋长武马汝军眼里,是威武霸气,但在姑娘们看来,倒可能是凶神恶煞,且又身高六尺余,身披坚甲,腰挎雁翎刀。

说来也怪,六年未见,再见,刘如龙也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姑娘。宋长武马汝军早已不识。

宋长武见大哥路过时盯着那姑娘看,以为如龙好色。

“大哥好不正经,见家人,反倒是看起了姑娘。”

没想被那姑娘听了去,不但没有害怕,反是遮面羞笑。

声音虽不似溪过轻柳般催耳,倒也温柔可听。刘如龙被调侃的满面通红,说来,他也是二十四了。

“说甚呢。莫要吓着人家姑娘,快些赶路,午时必须到那大马厩。”

宋长武也不再多言,三人疾驰而行,路上行人多数不识他们,他们也不识人家。因为大家都变了样子。他们三人也都留了胡髯和伤疤。

先到的是马汝军家。

马汝军想要悄悄的进门,推了推门,发现门没关,而母亲也正在门口的大缸里打水。

起初见一高大的小髯儿郎推开自家门,感到惊吓,举飘欲砸,高呼:“尔是哪来的贼,敢来偷我马家,尔可知我夫我儿皆是骁勇之辈!”

谁知这小髯儿郎身后还有两高壮生髯的儿郎,三人脸上皆带伤疤,也都披甲。

马汝军母亲看样子有些心虚,后退中左手又顺势抓来把菜刀。

此时,汝军含泪下跪,叫了声。

“娘,孩儿,从辽东回来了啊,娘~”

“婶子,这是汝军啊。”长武如龙向汝军母亲解释道。

大婶子手中的瓢和菜刀掉落在地,低头含泪眯眼细看跪在地上的小髯儿郎。

泪水流过眼角的皱纹,就如同溪水哪般。

双手擦了擦帕子,抓着汝军的肩膀。哭诉道。

“真是我儿啊,我儿咋滴成了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