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何苦引起的蝴蝶效益,弘光朝廷比原本的历史上要急切的多,所以左懋第六月二十一日便离开了南*京,比历史上要早了一个月。左懋第出京的时候,何苦还在青州呢!若是他们正常行军,何苦兵进济南,便会和他们碰上,那样何苦的头可就要疼死了。好在戴宪明当机立断,没有丝毫顾忌的扣押了左懋第等人,可是给何苦帮了大忙。

戴宪明扣押左懋第等人,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想让何苦看看,他这个科甲正途出身、久历宦海的一方大员,拥有朱沃和葛隆等人难以比拟的大局观。一朝辅臣必须具备这种格局,所以信藩首辅的位置,非他莫属。他这一招也实在是高,何苦弄清楚左懋第等人的行程之后,一个劲的暗叫好险,对于戴宪明的印象自然是急速提升。

戴宪明释放左懋第等人的时间,也拿捏的恰到好处,当然这也要感谢李延升传递讯息的功劳。何苦后勤补给吃紧,德州攻城战陷入僵局之后,李延升立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戴宪明,同时他还猜出何苦心里有了暂时停战的想法。戴宪明得到这个消息,马上便赔礼道歉,然后派兵将左懋第等人直送德州。

这个小连招,可是正好打到了何苦的心坎上。六月下旬的时候,左懋第使团对于何苦来说是灾难,此时的左懋第使团对于何苦来说可就是救星了。戴宪明在时间上拿捏的如此到位,何苦都快感动死了。他之前已经在部署将戴宪明调回登州,这次的事过后,更是要仔细斟酌一下,今后对戴宪明的任用。

何苦和戴宪明是皆大欢喜,左懋第便惨了点,他成了一个大枕头,哪里困了哪里搬。戴宪明需要机会争功,他便出现在了戴宪明的面前,何苦想要停战,他又出现在了何苦的面前。时间节点控制的也是相当好,人家一打哈欠,他准到。

“左大人误会了,孤绝对没有扣押几位的打算。本藩戴知府先前扣留几位,也是因为山东战事正酣,怕使团进入山东有危险,绝无他意。淮安卫将朝廷赏赐给吴三桂的粮米、金银,当作了自己的犒赏,一时强占了,孤深表抱歉,后续定会处置罪魁,追回那些赏物的!”何苦忽然说起了漂亮话。

登莱军主力的弹药补给不济,已经不能再打大规模的会战了,何苦急需休战调整。可是眼下德州是他与清军争夺的焦点,补给需求不大的清军,会源源不断的开过来,这战事很难停下来。所以眼下何苦一定要哄好左懋第,让朝廷去借虏平寇,给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时间。何苦明知借虏平寇是朝廷自说自话,其后果无异于引狼入室,但是眼下他太需要时间了,而且他也没有影响朝廷大政的能力,自然只能由着朝廷折腾。

“信王殿下如此决断,臣自然无话可说,惟愿殿下莫失公允便好!”左懋第也不想与何苦纠结,何苦有个态度就好,至于那些东西,傻子都知道要不回来了。

“好,孤马上便派人去吴桥接洽,明日便安排左大人等几位前往北直隶!”何苦只盼着左懋第赶紧动身。

吴桥的叶臣,对于何苦突然派来使者,那是相当的戒惧,但当听说使者是南*京派来谈判的之后,他的态度便急转弯了。清廷对这事相当的重视,原大明锦衣卫都督、现任大清天津总督骆养性,更是派自己的亲兵到吴桥来迎接使团。使团的随员被留在了静海县,左懋第等人则被直送北京。双方在张家湾,因为入见礼节、谁是天*朝正统,以及弘光朝廷合法性等问题,好一顿矫情,最后还是左懋第获得了胜利。

弘光朝廷曾几次至书清廷,非但没起到联络感情的好效果,反而让多尔衮看透了他们的虚弱和无能,清廷自多尔衮以下,没有一个人瞧得起弘光朝廷。左懋第拌嘴之所以能赢,还得感谢何苦,多尔衮也拿他当枕头了。清廷可以看不起弘光朝廷,但是对于山东的何苦,他们可不得不重视。德州困守、李率泰、和讬全军覆没,沈志祥、尼堪大败归来的消息,多尔衮全都知道了,他哪里还有轻视何苦的底气。

多尔衮初入北京的时候,只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准备好好的捞一票,然后就退回关外,压根不相信过大清能入主中原。但是北京被李自成祸祸了一顿的官员们,给了多尔衮极大的希望,降者如云,献计献策,迅速帮多尔衮安定了京畿。多尔衮都傻了,中原的大门不仅开了,这带路党还一片一片的往上冲,这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李自成又兵败如山倒,一路向西逃了下去,这锦绣河山如是不占了,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多尔衮只能乐呵呵的接了过来。

清军主力都没动,只是以偏师向西追了一下,京畿一带便尽数落入多尔衮的口袋。明朝降臣们又积极主动了一把,然后山东、河南便全都来了,多尔衮这次真的看到了定鼎中原的希望。可惜就在多尔衮最幸福的时候,登莱何苦忽然变成了大明的信王,然后异军突起席卷山东,兵锋一度攻入直隶南部。

多尔衮同时派出了水陆两路援兵,结果一路全军覆没,一路大败亏输,登莱何苦当真是不好惹啊!在多尔衮看来,石廷柱和巴哈纳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何苦用不了多久,便会拿下德州,然后继续北上,直逼北京。叶臣那点实力,袭扰何苦一下还可以,挡住何苦是完全不可能的。

多尔衮已经做好了收拾行李的准备,北京虽好,但南朝并非无人,这花花世界终究不是八旗健儿的家。这次入关的收获已经不少,多尔衮没必要再与何苦死磕,白白消耗自身的实力,风向不对,回家就得了。毕竟李自成那边也不还没还没彻底消停,山东激战的时候,李自成也在山西发动了反攻,两线夹击多尔衮可受不了。还是把北京留给何苦和李自成,让他俩掐去吧!大不了等他们两败俱伤了,多尔衮再带清军回来。

多尔衮正在北京收拾包袱皮呢!左懋第的使团就到了,多尔衮岂能不高兴,这就是个大枕头啊!寇还是留给大明自己去平,但是能借机敲大明一笔,也是非常不错的。张家湾抬杠拌嘴,不过是挫一挫使团的锐气而已,北京都不准备要了,多尔衮还争什么天*朝的名分。

多尔衮早早的准备好了腹稿,准备讹大明一点实惠,然后便带队退回关外,可是夤夜来访的一位大臣改变了他的主意。多尔衮不但不想走了,而且仿佛有看到了抵顶乾坤的可能。这位能一言而定天下计的大才,不是什么高官显爵,也不是范文程这种多年肱骨,而是著名汉奸洪承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