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先生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案前,他整个人依旧笼罩在黑袍中,即便是在自己的书房,他也不肯露出真面目。

此时此刻,鬼先生的眼神闪烁不定,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精光。

他的面前,平铺着一封信。这封信没有信封,没有署名,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静静地躺在书桌上。信纸上却插了一把刀子,一柄三寸多长的飞刀。信纸就是被飞刀斜斜插在桌上,入木三分。

信纸上是笔墨工工整整写下的几行小字——闻君有羊皮古卷,喜不自胜,如此仙林圣物,君必不忍独专,吾愿与君共享,以成君之美名。

鬼先生冷冷望着这几行字,眼中阴晴不定。

良久,他徐徐叹了口气,喃喃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白水和皇甫冉并肩现在沙漠中。

望着漫无边际的茫茫黄沙,白水不由发出一声长叹:“若不是你救了我,在这茫茫沙漠之中,我便是不被银面人杀死,也要活活渴死累死在这沙漠中。”

皇甫冉轻笑道:“天威最是难测,任你有天大的本事,若想空着手走过这片沙漠,无异于痴人说梦。”

白水道:“那缩地成寸呢?莫非也过不去?”

皇甫冉摇头道:“白兄有所不知。这片沙漠绵延数千里,若非窥仙境界的大能,只怕也过它不得。”

白水笑道:“还好我命大,有贵人相救,哈哈。”

皇甫冉也轻轻一笑,在漫漫黄沙映衬下,愈发显得肌肤白腻,吹弹可破。她随意得拢了拢秀发,对白水道:“白兄可知在这沙漠中有两样东西是万万不可或缺的。”

白水道:“哦?不知是哪两样?”

皇甫冉道:“第一便是水。缺了水,在这沙漠之中,便行不了多远。”

白水附和道:“不错,非但行不了多远,简直必死无疑。”

皇甫冉又道:“第二便是骆驼。若说这世间有一种生物可以不惧怕这茫无边际的沙漠,那便只有骆驼了。”

白水忽然道:“阴风窟是不是养了更多骆驼?”

皇甫冉笑道:“那是自然。阴风窟身处沙漠,养些骆驼,就和其他门派养马一样。”

就在两人说话间,远处的沙漠上忽然一条黄龙腾起,声如牛吼,嗷呜之间,如同闷雷滚动。只见遥远的天边,忽然有一条抖动的黄线,向前滚动,越来越宽,十分壮观。

皇甫冉遥遥望见这滚动的黄沙,黛眉微微一蹙,喃喃道:“沙尘暴就要来了。”

白水还是第一次看到沙漠中的沙尘暴,放眼望去,只见一股股黄沙旋转高飞,如同一条条黄色的巨龙,在沙漠中咆哮前进,令人色变。

白水沉声道:“这便是沙尘暴吗?果然是浩浩荡荡,威力莫测。”

皇甫冉点头道:“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就怕遇到的就是沙尘暴了,任你本事再大,碰上了它,也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了。”

白水道:“这沙尘暴会蔓延到我们这里吗?”

皇甫冉微一沉吟,徐徐道:“看这势头,最多不过三日,沙尘暴就要到这里了。”顿了顿,皇甫冉又笑道:“不过不用担心,阴风窟地处沙漠之下,便是再大的沙尘暴,也奈何我们不得。只是——”

白水奇道:“只是什么?”

皇甫冉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只是这沙尘暴过后,沙漠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白水疑惑道:“莫非这沙尘暴有什么古怪?”

皇甫冉轻笑道:“这却不得不提到一个传说了。故老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不是沙漠,而是一片广阔无边的草原,而草原之上,一位天地大能在此隐居。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草原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这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大沙漠。那位大能也忽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然而在他临走之前,却留下了一张羊皮卷,据说里面非但收录了他毕生修道所得的道术功法,更绘制了一副开启宝库的地图。那位大能的所有收藏,尽数存于那座宝库中。”

说到这里,皇甫冉忽然顿了顿,方才道:“而那张羊皮卷,据说便一直由阴风窟的宗主保管,如此一脉相承,已过了千年。”

白水皱眉道:“这和沙尘暴又有什么关系?”

皇甫冉道:“大能去后,有人用天衍之术算出,当沙漠上出现第三千九百九十九次沙尘暴时,大能的天地宝库便到了出世的时候。”

听着皇甫冉的一席话,白水忽然就明白了之前发生的一切——鬼先生对他的殷切期盼,林立对他的兄弟之谊,皇甫冉对自己的深情诱惑……甚至,还有主母让自己盗窃的奇兵九义,那哪里是要盗取什么兵器图谱,定然也是冲着羊皮卷去的。白水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已深深陷入了一个无比危险的漩涡之中……

皇甫冉看到白水发呆的样子,不由吃吃一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白水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震惊这个消息罢了。”

白水又道:“如此说来,你昨晚找我,便是为了这羊皮卷的事情?”

皇甫冉的脸上忽然飞起两道红云,她垂下头,低声道:“阴风窟所有的人都在勾心斗角,我能相信和依赖的,也只有你了。”

白水笑道:“那你怎知我定会帮你?”

皇甫冉抬起头来,和白水对视着,忽然嫣然道:“难道白兄此来不是为了此物?白兄若说自己真的是误打误撞来了这里,想必连自己也不会相信。”

白水嘿然道:“鬼先生是一宗之主,我若是别有用心和企图,以他的本事,难道还看不出?”

皇甫冉笑道:“我义父自然看得出。只要不是傻子,认谁都看得出。只不过一来你是他救命恩人,他不好怠慢了你,二来他若要成事,想必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因此索性装作不知。”

白水无奈的摸了摸下巴,苦笑道:“真不知在下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你们这么多人的青睐。唉,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