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你在文武大臣面前什么都不说？你想让我替你救出丁明？你觉得到了今时今日，我还会有心思去救那样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小希更是泪如雨下：“奴婢已经不敢有那个奢望，更何况，公主从朝堂平安出来，丁大哥想必已经性命不保了。本来敏妃娘娘承诺，此事了结之后会给奴婢一笔钱，让奴婢和丁大哥远走高飞，可是奴婢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公主待奴婢那样好，那个丁明实在不及公主待奴婢的万一……”

一切都是在人一念之间。人有时候的一个抉择，往往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而改变，楚慕雅不知该不该庆幸，然而这样的心有余悸，却是再不敢有第二次。

“你走吧。”犹豫了许久，这句话才说出口，“既然已经背叛了我一次，我又如何知道你下一次会不会在那一念之间做出另外的抉择，本宫不愿冒这个险。”对于手染鲜血的她，本就不会在乎多伤一条人命。然而对于至亲的背叛，将是永远都无法原谅的过错。

小希顿了一顿，深深俯首：“奴婢情愿公主能亲手送奴婢上路。”

楚慕雅一言不发地靠着窗台，甚至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小希知道她心里难受，也没有再说，又拜了拜，这才离开。

刚走了没多久，邓允便来回话：“娘娘，找到琉璃姑娘了。”

作为敏妃曾经的心腹，琉璃知道了她太多秘密，大多数都在楚慕雅意料之中，但是真正让萧青女起杀心的，却是琉璃无意中撞破了她和她表兄张启轩的好事。

按理说，这事要是没有真凭实据，以萧青女的敏慧，也不至于杀人灭口。毕竟死了一个琉璃，她还得重新培养心腹，那必是不稳妥之事。既然起了杀心，则表示琉璃手中有确凿的证据，那证据必定是能彻底摧毁萧青女，甚至整个萧氏的证据。

想了一想，能将整个家族摧毁的起因，无非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谋逆，另外一个，则是关乎皇嗣。

萧累玉如今还是东宫的皇后，自然不会用整个家族的利益去冒秦太后曾经冒过的险，唯一的可能，那便是萧青女腹中的龙胎。

要想对付萧青女，萧累玉会是最大的障碍。

萧累玉“沉冤昭雪”，被解了禁，青女双颊通红，跑到正阳宫告状，声泪俱下：“姐姐，那个楚慕雅实在欺人太甚，我与她同在妃位，她凭什么掌掴于我？”

萧累玉不似平时那般对她疼爱有加，淡淡地望着窗外，道：“你做出这样的事，差点将她推上绝路，挨两个巴掌不算冤枉。”

青女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姐姐，如今是我们姐妹二人被她逼到这个份上，姐姐还觉得妹妹落得这个下场是应该吗？今日早朝陛下斥责了父亲，再这样下去，我们萧家还有什么地位？”

萧累玉道：“父亲一向稳重，如果不是为了袒护你，又如何会被陛下斥责？青女，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本宫实在对你太失望了！”

青女不忿道：“明明是陛下偏心，任由楚慕雅胡来，如今虽然证明了姐姐的清白，但是对楚妃依然没有任何处置！宫里人都议论纷纷，说废后指日可待，这前朝和后宫，很快就要成为她楚慕雅的天下！”

萧累玉微怒道：“糊涂！我被禁足一事，本就是我心甘情愿，你知不知道，若是没有这么一出，现在在朝堂之上听政的人就会是我，受天下人唾骂的人也会是我！”

青女微微一怔，继而道：“姐姐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垂帘听政有何不可？总比那楚慕雅更名正言顺些，况且表哥如今兵权在握，我们萧家背后有军方势力撑腰，有什么可怕的？”

萧累玉怒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上朝听政！自古以来，有多少皇后自侍母家势力强大而将爪牙伸向前朝，从而拉拢朝臣，此举自以为是巩固母家势力，不过是加深帝王的忌惮而已！稍微有些气性的君王都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何况是陛下，他曾经深受这样的势力影响，秦太后的下场便是最好的例子！前车之鉴，血淋淋的事实近在眼前，你居然为了打压楚慕雅而有如此愚蠢的想法，我萧累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青女不由得一颤，秦太后叱咤后宫多年，最后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确实令人后怕。听她说起，更觉后背发凉，楚慕雅连这样的人都能拿下，不知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定了定神，又道：“此女野心勃勃，就算我们不出手，她也绝不甘心就此下去！姐姐，难道非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将我们逼上绝路，将属于我们萧家的后位夺走，我们才能反击吗？”

萧累玉道：“我说过，楚妃她不会这么做，她也没这个本事！她不过是当年卫夫人的缩影，即便宠冠后宫，也是别国女子，万不能登上后位，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青女亦加大了声音：“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还有什么会不会的？姐姐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的亲妹妹！我与她之间的争斗早已开始，此时就算我想要示弱，她也未必肯接受，到现在姐姐还相信她与世无争吗？”

萧累玉道：“她若有心相争，此时又怎会还只是在妃位？青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才让她这般针对于你？她小产一事与你有无关联？”

青女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很快又遁于无形，道：“她小产关我什么事？是世子妃推她才导致的小产，又怎么扯到了我的身上？姐姐一直不相信我，每每楚妃出事，第一个都怀疑到我的头上，究竟我还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她呜咽着，很快变成大哭，萧累玉于心不忍，端起她红肿的小脸，道：“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怀疑你，姐姐只是想不明白楚慕雅心里在想什么，尤其是这些日子，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我也是怕她对你不利才随便问问。听姐姐一句话，以后不要再招惹她，如今你怀了龙嗣，身份早已在她之上，人要看得长远，为将来考虑，而不是只顾一时的痛快毁了将来，你明白吗？”

青女表面上点头，然而眼中还是有不甘。萧累玉知道她不会甘心，为了不让她再出别的乱子，道：“这些日子你就待在毓秀宫养胎，哪里都别去了，省得再生出事来。”

然这个地方是后宫，从来都不是人找事，而是事找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