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山来临山不到一年的时间，经过高铁的事情之后，已经得到了全县干部的认可，推进的工作效率远高于以前，全县上下透着欣欣向荣的气息。

林知敏带着徐青青在街头闲逛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股气息，和她年前来接徐晓山回家时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隐约觉得这样的变化是徐晓山为临山带来的，她虽然心疼徐晓山每天忙进忙出，但是内心又十分骄傲。

她来了好几天了，夫妻两人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他每天回家吃完饭，把碗一丢就又开始忙他的工作。

徐青青年纪小，到了陌生的地方，看这个也稀奇，那个也好玩。

临山虽远不如省城繁华，却又有很多省城没有的东西，两元店里的很多小玩意她都觉得有趣，经常去里面东淘淘西淘淘。

她还迷上了商业街里的套圈圈，为了增加命中率，她没事就拿着几个圈在家里套着玩。

林知敏觉得这事无伤大雅，也就由得她去。

到周末的时候，徐晓山开车带着林知敏和徐青青去找林东来，在半路上遇到了开着拖拉机的周跃进。

周跃进破旧的拖拉机上照例拉着一车人，徐晓山一看这情景，就知道他这是又进城卖菜了。

周跃进一看见他就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拖拉机的轰鸣声很大，吵得不行，他扯着嗓子喊徐晓山也只能听个大概，更不要说徐晓山完全不习惯这样开着车窗跟人在马路上聊天。

徐晓山隐约听到周跃进喊他去家里吃西瓜，他主动让周跃进先走，然后拖拉机便拉着一车人突突突地跑远了，在这种破烂的路上，拖拉机跑得比一般的车要快。

徐青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情景，眼睛睁得大大的：“爸爸，刚刚那是什么车？是敞篷车吗？”

她想想又觉得不对，这车和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敞篷车完全不一样。

林知敏笑着说：“那不是敞篷车，是拖拉机。”

徐青青十分震惊地说：“拖拉机和敞篷车长得好像。”

林知敏觉得敞篷车的生产商听到这话估计会气得心梗。

他们到林东来家时，林东来不知道去哪里撒野去了不在家，几人正在寒暄的时候，周跃进又开着他的拖拉机来了，他这一次过来的时候抱了几个大西瓜。

他笑着说：“自家地里种的，不值钱，但是却很甜。”

他是种植能力，不管地里种什么，他都种得很好。

徐晓山除了帮扶他家，还帮扶林东来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卖完菜回来，要是那天没啥事，他还会跑来跟林爷爷闲聊。

他之前心心念念想让徐晓山开后门，让他的小儿子进县里最后的高中上学，徐晓山明着拒绝后，却跟田开升提议，关照乡镇初中毕业的孩子，县高中适当降低对他们的录取分数线。

田开升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前一任的县长不同意，这事就这样拖了下来，如今徐晓山有了这个提议，便从这一届的中考开始改革。

周跃进的小儿子考县高中的分数比正常录取线差了几分，却在乡镇初中毕业孩子的录取线上，他的小儿子如愿进了县高中。

这事把他高兴坏了，每次见到徐晓山就狂拍马屁，徐晓山原本想让他跟林东来好好说说上学的重要性，看到他这副样子徐晓山就想叹气。

结果却是徐晓山没把这个要求提出来，他每次一看见林东来，就在那里说读书的好处，把他的大儿子和二女儿夸下了天，再吹嘘他们上学的时候就能赚钱，他们如此争气，别看他家现在很穷，再过上几年，他一定是他们村最富的，还有希望冲击一下他们乡最富的。

虽然他说的这些很可能会成为事实，也非常正能量，但是徐晓山每次见他疯狂自吹自擂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周跃进今天因为林东来不在，他没有大吹大擂，只让他们吃瓜，还说要给县教育局送西瓜。

他还有事，送完瓜就又开着他的拖拉开轰轰烈烈地走了。

周跃进前脚刚走，林东来就回来了，他一看见徐晓山就想躲，却被徐晓山一把拎住：“来，跟我说一下你这一次小升初的考试成绩。”

林东来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也不肯说，林爷爷在旁揭了他的老底：“数学七十二，语文四十一，英语十七。”

徐晓山对这样的成绩并不意外，九年义务教育，林东来就算在小升初全考零分，都能上初中，但是他要再这样下去，以他的家境，可能初中读完就会出去打工。

徐青青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林东来问：“你是你们班倒数第一名吗？”

林东来看了她一眼，徐晓山在旁介绍：“这是我女儿徐青青，今年初一。”

徐青青和林东来同年，只是林东来上学晚了一年，就比她低了一届。

林东来就算再皮，在同龄的女孩子面前被问是不是全班倒数第一，终究觉得有些丢人，他回答：“不是，我们班还有人比我考得更差，我是倒数第二。”

徐青青冲他扮了个鬼脸，意思不言而喻，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实在是没有本质的差别，皮实如林东来，也胀得脸红脖子粗，觉得自己这一次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他奋力从徐晓山的手里挣脱，一溜烟地跑了。

林爷爷追着林东来骂了几句，让他回来，他却跑得更快了。

徐晓山和林家爷孙相处的时间长了，知道林东来的脾性，并不介意。

他问林爷爷：“东来的爸妈对东来的以后有什么规划吗？”

林爷爷叹气：“他爸妈都没什么文化，也没有技术，出门打工只能做力气活，平时赚的钱也就够养家糊口，他们倒是想过把东来接到城里去上学，但是他们没有房子没有户口只能去上农民工子弟学校。”

“他爸去打听过，那边学校的孩子都皮，老师们管不住，他们怕东来去那样的学校上学会学坏，还不如在老家上，他们想着东来再大一点，就去技校学门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