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起帐前。
一百五十人的汉武吏队伍整齐的站在刘起面前。
他们身穿黑色全套甲胄,手提长枪,腰别环首刀,背后还有一张轻便长弓。
无论甲胄、枪头、要是腰间的刀,都是上等精钢打制,装备独步扶汉军。
他们眼中燃烧着旺盛的战意,一个个似有包涵憋屈。
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汉武吏为军中之冠的名声早已传开。
如今黄氏之敌当前,刘起莫名而退,全军上下都战意浓烈又不得发。
而他们作为军中之冠,却‘藏’在后方,因此让人不齿。
所以,他们才会找到三个领头人,并推动他们向刘起请战。
“我之前听仲武说,你们都在求战?”刘起问道。
仲武是习异的字,习异出身襄阳习氏,他还有个有名的族中兄弟,名为习祯。
习祯极负文名,求学在外。
而习异则通武略,擅骑射刀枪,被刘起重礼招募,引为汉武吏一队之主。
“回将军,是的!”
听到刘起发问,众人昂声回答。
“敢战是好的。”
刘起笑了一声,手冲着外围一指:“兄弟们都说你们是军中装备最好的,也是最负盛名的,现在都指望着你们呢。但你们可知,我为何不让你们出战吗?”
众皆摇头。
“因为汉武吏新成,尚未上过战阵,我心里也没谱。”
“黄氏部曲也相当彪悍,我怕身为军中之冠的你们输了,会使军中士气受创!”
众人一听,脸色立时激动起来,眼角都在抽搐。
刘起向前一步:“有求战之心自是极好,但我要问诸位一句,若此战以你们当先,能胜否?”
习异两步走到队伍前方,铿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指着天空吼道:“此战不胜,便以将军赐刀自尽阵前!”
众皆相随,拔刀出鞘:“此战不胜,便以将军赐刀自尽阵前!”
“很好!”
刘起终于点头,手落在腰间剑柄上,同样一声响,拔出自己的剑来。
“汉武吏初战,是扬名天下的初现锋芒,还是与我同堕笑声中,便看诸位了。”
“我持此剑督战于后,诸位之中,若有败逃者,我亲持此剑斩之。”
“诸位若悉没于阵前,我持此剑与贼决死!”
“战事未开,尚有后悔之机。”
“愿战者收刀入鞘,持枪转身。”
“不愿战者弃刀于地,我自奉钱粮,送其还乡!”
铿!
回答刘起的,是齐刷刷的刀锋入鞘之声。
再接着,他们握紧长矛,背转过身,面对敌人方向。
“善!”
刘起点头,收了佩剑,冲旁边喝道:“来人,取我槊来!”
亲兵迅速将大槊交到刘起手中。
“将军!”
廖琪走了过来,道:“冲锋陷阵这种事交给我们便可。”
前头只有一百五十人,虽然是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的汉武吏……
但,这群人从来没有真的上过战场,到底有多少实力,将校门心里也没谱。
一旦汉武吏败退了,那刘起将会首当其冲,甚至没于军阵之中。
对于扶汉军而言,刘起就是他们的气质,就是他们的灵魂!
他一旦倒下,整个组织会散如泥沙,最后被灭的干干净净!
“你们能冲,我怎不能冲?”
“我的命是命,将士们的命便不是命吗?”
“何况,我看此战必胜!”
刘起声音拔起,举着大槊喝道:“若是如此优势都胜不了,那我们迟早要死,你们说对不对?”
“对!”
不只是汉武吏。
原先在外围围观的扶汉军将士,此刻也纷纷起身,举着兵器大喊回应。
“将士们,此前输了两阵,不过是故意诱敌罢了。”
“黄氏部曲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今日出战,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
“杀!”
“杀!”
“杀!”
刘起又拍了拍廖琪的佩刀,随即将其拔出,交到对方手里:“廖琪听令,若见本将军后退,即刻挥此刀斩之!”
廖琪愣住了,旋即脸色大变。
刘起大怒,喝问道:“听到没有!?”
“听到了!”廖琪梗着脖子喊道。
短暂的战前动员结束。
被刘起压制的扶汉军战斗欲望彻底爆发而出。
以汉武吏为精锐前驱,刘起亲持兵压阵,后方是紧紧跟随的廖琪部——
营门大开,蜂拥杀出!
营门之外的黄氏部曲,正忙着填掉陷阱。
他们正奇怪,怎么突然扶汉军不出来骚扰他们,而是任由他们填掉陷阱了?
没多久,他们听到对方营中激昂的声音。
有军士连忙向后跑,将消息告知吴奎。
“怎么?后方都乱了,他们还敢出战不成?”
吴奎嗤笑,有些不屑。
莫非,这刘起狗急跳墙了?
话音刚落,外面突起杀声,接着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和刀枪落下的惨嚎。
“怎么回事!?”
吴奎脸色一变,提了刀就往前赶去。
没走几步,他便看清了——
一批装备极为精良的漆黑甲士冲了出来。
像是一头头铁打的野兽,闷头撞进了毫无装备的黄氏部曲之中。
双方接触的刹那,黄氏部曲便被撞出破碎的血肉。
甲士们多是冲锋,有的还没跟上,便取了身后的长弓来射——准头同样惊人!
初一接触,浪了两天,没把扶汉军放在眼里的黄氏部曲登时像跌入了地狱。
有人在反击,但刀刚拔出便被格杀;
有人呼应左右,两三人同时扑向一个甲士,甲士挺枪死一人、舍枪、后撤,猛地拔出腰间环首刀,扯住面前枪一刀,又砍死一个,剩下一个吓得不敢上前;
也有人枪箭落在甲士身上,但或许是心惊胆战以至于气力不足,伤害不足以隔着甲胄重伤对方,反被愤怒的甲士一枪刺翻!
黄氏部曲被打的骇神。
一直畏畏缩缩的扶汉军,竟然这么猛?
“快!”
“聚集!聚集!”
吴奎这才回过神来,掌着大刀咆哮起来。
“所有人向我靠拢,不要惊慌!”
“去两个人,把消息传给司马,告诉他聚合全军,刘起杀来了!”
匆匆吼了几嗓子后,吴奎带着整合的黄氏部曲压了上去。
他带着剩余的十个勇士亲自当先!
这样的场面,务必砍翻对面的甲士,方能稳定军心!
“冲过去!”
“将军就在我们身后!”
汉武吏三个头领一面厮杀一面大喝催军。
廖琪也向自己的部曲下令:“将军在我们前头,谁也不得缓上半步,务必死冲!”
“杀!”
吴奎咆哮。
习异的人冲在了第一条线。
而紧在他背后的陆江,也就是汉武吏另一位头领了。
“换弓!”
他喊了一声。
他的人迅速反应过来,脚下前进依旧,手上迅速动作,将长枪换成了长弓。
随即赶上习异部后方,瞄准扑来的吴奎等人,临阵开射。
嗖嗖嗖——
数十支颇具准头的箭矢射出。
吴奎身旁十个善战勇士,瞬间倒下去八人。
吴奎自己手臂都中了一箭。
“射的好!”
习异大笑一声,闯出阵去,一枪刺向吴奎。
“啊!”
吴奎身后冒起一股寒意,爆发出一声大叫。
他反应过来,对方本就是凶恶的猛兽。
这样强大的战力,这样临阵换兵的本事,不是猛兽又是什么呢?
之前的脆弱,不过是装出来的,故意引诱自己等人罢了。
他带伤挥刀,隔开这一枪。
枪头被荡开,但动作也使伤口扩大,一股麻痹痛感瞬间袭上。
在他前方,习异猛然从腰间拔出一道白光,冲着吴奎头颅劈下。
不好——
吴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剧痛落在头上,渐渐弥漫开来。
他觉得热乎乎的粘液包裹了脸庞,再接着,便是无尽的黑暗。
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带着满腔懊悔和恐惧,栽倒在地,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