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哪冒出来的?”
“何时去的我们身后?”
“斥候呢?你们死了吗?你们瞎了吗!?”
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或者二者兼有之,坐在马背上的王睿在发抖,咆哮的声音都在打颤。
前方在鏖战,突然从右侧山林里探出来的人马从后方刺入,给了荆州军致命一击。
这两百人根本难以抵挡!
他们只能迅速后退,将王睿团团围住,防止被敌人斩首。
而魏延和李严也早已发现了这个荆州统帅。
一时间,血都沸腾了。
荆州刺史,一州之尊!
拿下此人,功劳不必说,更能借此名震天下。
扬名,在这个时代,是文武都极为追求的一件事。
蒯良反应很快,紧跟在王睿身边,推断道:“这批人怕是沿着汉水直下,而后跨过岘山,绕袭我们背后的。”
“混账!”王睿双手紧扯缰绳,控制吃惊躁动的战马:“早上来之前,不是派斥候去岘山中查过么?”
“那时候他们怕是蛰伏在船中,只需将船停靠在汉水对岸,我们便发现不了。”
蒯良的推断完全正确,可惜来的太晚。
好在王睿身边的这群军士是真的勇猛敢战,即便面对这种情况依旧保持了相当战力,苦苦遮挡在前,拖延魏李二将的冲锋脚步。
即便如此,留给王睿的时间也不多了!
魏延手起刀落,大刀连片砍去,鲜血喷的老高,让王睿一度觉得那血都要溅到自己脸上了。
“子柔,现在该如何?”他急问蒯良。
“命前队回头,从后方杀出去。”蒯良已吩咐左右传令兵:“快去,现在只能突围,保护方伯要紧!”
正在进攻霍笃的荆州军被迫转身。
霍笃虽然负伤,但悍勇尤在,趁机挥刀大吼:“杀回去!”
两面夹击之下,荆州军阵型立乱,败局已定!
阵势被冲乱,王睿身边只有数十人护着,仓皇夺路而走。
“王睿休走!”
前方,魏延李严陈大兵挡道,又各领一支劲卒,像是尖刀一样挺进,直取王睿。
“快去把他们拦住!”蒯良连忙喊道。
两个队率各自带人上去。
李严一枪探出,便结果一人,纵马加速,距离王睿不过十丈之远!
就在这时,一骑马略靠近,同时开弓。
嗖——
第一箭爆发,李严侧身躲过。
嗖——
第二箭射来,李严挥枪拨开箭矢。
箭矢落地,枪身尤有余震,这让李严动容。
第三箭瞬息而至,射的不是马上将,而是坐下马!
一声哀鸣,战马前蹄一扬,随即将李严颠翻在地!
“杀!”
几个荆州军好手立即拥了上去,捻枪乱刺。
李严仓促起身,只能拔剑拨挡。
刚才那通摔的太狠,以至于他右臂少力,只能后退。
“没死便好,此功是我的!”
魏延大笑一声,拍马便至。
“方伯速走!”
黄忠喝了一声,将弓扣住,取了一口如雪般的长刀,径迎魏延。
“半老匹夫,也敢挡我!?”魏延大喝。
黄忠不答,一刀纵落,震在魏延刀身上。
当——
巨响荡起,魏延虎口阵阵发颤。
一时轻敌,竟让他差点没握住刀!
之前的大话登时被抛在脑后,魏延表情变得严肃,他意识到这是他从未面对过的劲敌。
单凭这一刀的力道来说,眼前这人还在曹仁之上!
像黄忠这样的悍勇军官,手下必然也有一批善战老卒。
他们跟随黄忠,在逆势中猛攻魏延。
黄忠刀势狠辣,虽年过四十,但依旧气血正旺,刀砍不停,犹如打铁一般。
每每逼退魏延之时,还能抽空挥刀砍杀魏延手下游侠。
“走!”
抽住一个空档,黄忠转身便退,前去护佑王睿。
“跟上去!”
魏延不服气,恼羞成怒的赶来。
黄忠且战且走,或以弓箭远射,或以长刀突阵,从乱势中拔出不少败军,将他们聚集在自己和王睿身边。
他又仗着武力殿后,连杀十数人。
李严于乱军中夺的一匹马,上马追来,竟再次被黄忠射死坐骑。
“啊!”
这让这位立功心切的能人又气又羞,奋拳砸地。
黄忠虽能保住王睿,但败势已难逆转,只能一路退去。
魏延等人连追十几里地,才被刘起叫回。
此战双方皆有伤亡,荆州军来的不愧是军中骨干精锐,即便身处包围也让扶汉军死伤近两百人。
而中了埋伏的荆州军连死带降共四百一十人,逃走的不到三分之一!
这还多亏了黄忠,不然极有可能一个都走不了,王睿更是得被留下。
以至于,回城的魏延李严虽然打了胜仗,但依旧垂头丧气。
另一边,王睿惊魂未定,直到黄忠说后方再无追兵,才敢放下速度略做歇息。
“多亏有汉升,否则今日性命不保!”
王睿满身是汗,神情沮丧无比。
身为一州刺史,如今天下能排上号的人物,竟在大战前栽这么大一个跟头,还险些将自己搭了进去……
丢人,这个人丢大发了!
折损了四百精锐,对于全军的士气和战斗力打击都是巨大的。
这些精锐是战时当先,斩将搴旗的军中骨干。
用来攻城,那也是关键时刻冒死的先登之士,是必要时能一举溃敌的重拳。
如今——哎!
“大军距离我们还远,如今军不满一曲,当速速离去。”
黄忠及时提议。
他认为现在不但要防备刘起,还得防备蔡家这些豪族势力。
万一他们见现在的王睿软弱可欺,直接跳出来把王睿给拿了呢?
这时,蒯良站了出来:“请方伯绕道去中卢!”
王睿一惊,随后明白了蒯良的意思:他是要自己去中卢护住蒯家!
蒯家不比蔡家,但亦有部曲数百人,有坞堡可守。
如果王睿入驻蒯家,蒯家便能凭借坞堡防守,等后续大军开到,蒯家便安然无恙。
王睿声音略沉:“子柔是要让我以身冒险,替你护住蒯家安危吗?”
军中几个将校当即怒斥。
蒯良自知失言,面色通红,有些无地自容:“我也是一时心急,方伯见谅。”
“罢。”
王睿摆了摆手。
当时如果不是蒯良及时建议调整策略,自己未必能走脱。
他派了几个胆大的,往中卢方向给蒯家传信,让他们速入中卢城避难。
蒯良此刻忧心忡忡,却也别无他法,只能跟着王睿一路南走。
襄阳城上下,欢呼声不止。
威慑众人的王睿差点被活捉,被打的抱头鼠窜,这让城中士气空前高涨,对于刘起的信心也是愈发的足了。
虽然伤亡颇多,但因为后来是大优势局,多数负伤军士并没有被补刀,存活率很高。
城门底下,魏延和李严甚是惭愧,而霍笃始终紧咬着牙关。
贯穿之伤,会跟着他一生;被点射杀死的人,更都是他手下不畏死的好手。
刘起从俘虏中提出一人,拷问那人来历。
“他是南阳人士,名为黄忠。”
黄忠!
“果然是他!”
刘起脑海中像被一道电光穿过。
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此人确实了得。”魏延越说越遗憾:“若是没有他,王睿十条命都走不了!”
“多亏主公英明,让我们提前绕后而袭,否则由此人主军正面作战,我们未必能击败他们。”李严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