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起走到跟前,一剑挥下,断开绳索。

李严、魏延,都松了一口气。

李严已有心投诚,多余的废话都省了,只是免不了一顿互相吹捧。

随即,刘起又去见了赵清,并和此人达成协议:刘起不杀他,也不像外透露他已投靠自己的事实,避免其家小被朝廷追究责任。

但,他得帮助刘起暗中抚平襄阳城内各方面势力。

打地盘难,守地盘更难,刘起深知此理。

有了李严和赵清依旧差了些,他必须设法拉拢城内的士人阶层才行。

好在,魏延他们还抓了一个俘虏:向朗。

向朗师从于司马徽,年纪轻轻便是襄阳名士,在刘起所知的历史中,他曾一度担任诸葛亮的副手。

此外,他还有个弟弟,因诸葛亮的出师表而名留青史:将军向宠。

向朗与徐庶李严皆是好友,在两人的说服之下,同样投降刘起。

连续抽了两个兄弟礼包,这让刘起感叹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人才库终于有所充实了。

只有扩充实力,他才能招揽更有能力的下属……那些所谓的当世超一流名将和谋士,他也眼馋啊!

他任命李严为军司马,向宠为襄阳县丞,以求尽快彻底掌握襄阳,将这座重城完全变成自己的地盘。

要消化襄阳这块肥肉,便绕不开一个庞然大物:蔡家!

蔡家不但有雄厚的财力物力,而且在荆州的影响力举足轻重。

“虽然蔡瑁父子皆在我们手中,但若不尽快解决蔡家的问题,等到方伯提兵来到,蔡家怕会立有新主。”

身为本地士人,向朗对蔡家的了解更甚其他人:“蔡瑁尚有两位同堂兄弟;其一蔡瓒,字茂珪,为鄢相;其二蔡琰,字文珪,担任巴郡太守。”

听到这话,堂内众人皆神情严肃。

除了那些亲戚之外,蔡家直系竟就有两位两千石的高官!

“时间拖久了,只怕这二人其中一脉,会在荆州方伯的帮助下夺掌蔡家大权。”向朗下了结论。

“江陵距此遥远,王睿消息都还没收到,更勿论发兵。”魏延站了起来,战意浓烈:“我们即刻出兵,现在就去攻打蔡家诸多坞堡,将其逐个击破!”

“不可。”向宠摇头:“蔡家为庞然巨族,在此地根深蒂固,有人口数万,男丁上万,大小坞堡九座。”

“一旦发兵去打,为护家园,蔡家势必抱坞死守,我们能否在荆州大军抵达之前吃下蔡家,这是其一。”

“其二,蔡家即便不死守,也能先防再撤,沿途都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要追击风险极大。”

“最后,手段过于激烈,也会让荆州诸豪族同仇敌忾,联手抗击。”

他向刘起拱手:“望将军三思而行!”

他怀揣期待,听说刘起和寻常贼寇不同,并非粗暴的抢杀,不知真假。

魏延有些不满,认为向朗只是本地人,顾忌在本地多动刀兵而已:“那你说说,该如何处?”

“这……”向朗一时犹豫。

豪族在哪都是个棘手的问题,何况蔡家这样的巨族,哪是他一时能拿出办法的?

魏延冷笑:“否了我的说法,你又没个计较,难不成看着蔡家接应荆州大军。”

向朗反驳不得,和满堂众人一块凝思对策。

刘起坐在首位,托着一杯热茶,这时候方才放下:“好了,既然诸位没有更好的法子,那蔡家还是由我亲自来解决吧。”

“主公有对策?”徐庶讶异问道。

“来之前便有了。”刘起含笑点头,道:“你们就去忙其他事吧,文长将防务的问题移交一下,照旧带着你的人,准备跟我走一趟。”

向朗和李严都是脸色微白,同时起身:“将军……”

“好了。”刘起压了压手。

魏延则满脸欣喜的应是。

在他们眼中,刘起还是要靠武力解决。

而蔡家,势必依武力反抗。

彼时,血流成河,不可避免。

庞然巨族,虽是服务于高层,但下面更多的是数万无辜底层。

那些被迫委身于蔡家的徒附,更是会被率先推出来做炮灰。

(注:徒附:徒附是东汉后期逐渐发展起来的一种世家豪强隐庇下的依附人口,豪强田庄里的主要生产者——多数是没有田地的自耕农转变,或者由奴隶上升而来,不是豪族的同姓,不在国家户籍,妻子儿女生来也是徒附。除了买卖之外,和农奴没有区别。)

“巨达不必过于担心,做好城中事便可。”

刘起笑了笑,挥袖离去,魏延连忙跟上。

向朗有些茫然,徐庶看出了他所虑,走过来安慰好友:“放心吧,主公非贼!”

向朗叹息着点头,眼下也只能选择相信。

之所以会选择投效刘起,正是因为徐庶口中的刘起和寻常反贼大不一般,是个要重定秩序的明主,而不是只知暴力的莽夫。

若事实并非如此,即便冒着被杀的危险,他也只能舍弃这县丞之职南逃。

赵清只是个幌子,向朗这个县丞就等同于实际上的县令。

当然,刘起暂时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向朗,在向朗手下安排了一群他亲自培养的读书人作为中基层。

蔡家在襄阳城内的府院之中,站满了守卫的扶汉军。

蔡家几人,也被安置在内。

蔡灵正试图说服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你糊涂啊!”

蔡讽气的胡须直抖,倒是没有幼稚的说女儿是叛徒云云:“你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能有用吗?”

“父亲让蔡中前来,不正是有这般打算么?”蔡灵反问。

“局势有变!局势有变你知不知道!?”蔡讽恨铁不成钢:“朝廷先派曹孟德,又大起三路雄兵,显然是铁了心要将他摁死的!这等情势,他如何能活,又怎可能成事?”

“你贸然相信他,答应他的条件,将整个蔡家绑在他身上,这不是带着蔡家往火堆里跳么!?”

“如今襄阳已在他手,荆州方伯难以北上。”蔡灵道。

“襄阳是被他占了,但他能守得住吗?方伯可提数万大军来击,他才攻占襄阳几日,内部尚不能稳,如何抵挡大军?”同样被捆着的蔡瑁冷着脸道。

“若是有蔡家相助,襄阳城内便能迅速稳住。”

“不可能!”蔡讽怒道:“你休想!我不会帮你,更不会帮他!蔡家数百年传承,岂能断送我手?!”

“便是守住了襄阳,还有江夏,还有孙文台,还有北面的卢中郎!”蔡瑁高声反驳:“曹孟德虽有名气,但终究吃亏在年轻经验不足,孙文台可是南征北战的天下猛虎,卢中郎更是威震九州的儒将,岂是他所能匹敌?”

蔡灵说服不了二人,只是将银牙一咬:“我相信他!此前他唯有千余弱兵,食不果腹,短短时间便能走到这一步。”

“现在坐拥八城数十万民,兵马上万,我再助他一臂,便是卢中郎来又如何?”

“你!”蔡讽被气的翻白眼,过了一会儿又冷笑道:“没我开口,你控制不了蔡家!要不了几日,方伯的大军便会杀到,到时候便晚了!”

“他会有办法的!”

蔡灵一甩袖子,转身出去了。

“你瞧瞧,你瞧瞧!”

蔡讽气的大叫,老眼瞪如牛,对侄子和儿子道:“女儿果然不可靠,竟倾心为一贼子!”

蔡瑁看向蔡中:“他们到哪一步了。”

蔡中:……

“最深的那一步。”

蔡讽挪过去些,用苍苍白头猛地往蔡中身上撞了一下:“臭小子,到了这时候还跟我打哑谜,到底哪一步!”

“流血的那一步……她是姐姐,这种事我怎好说!”蔡中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