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一声令下,墙上金汤如泻,滚烫入人群之中。
所谓金汁,就是收集的粪便,再投入一些毒物,用大火将其煮沸。
这玩意温度高,而且泼伤之后不是中毒便是感染,杀伤力很强,甲衣的规避效果有限。
“糟了!”
眼看着这玩意一泼下来,魏延脸色立即变了。
刘起筹备了这东西,之前却不用,只怕是故意给出机会,引诱自己聚兵!
“啊!”
“烫!烫死我了!”
守在墙下的官兵惨嚎。
根本不用魏延下令,中招的官兵连忙撤回,其他没有被泼中的也大惊,捏着鼻子就跑。
有些人被泼了个正着,躺在地上打滚,被上方持续倾斜的金汁覆盖,凄惨死去。
“文长,贼人有准备,不能再强攻了,需筹划一番!”县丞看得胆战心惊。
照这个打法,他们这五百人可不经搞啊。
魏延颔首,下令退兵,并道:”造木栅栏,与墙齐高,等攻城墙时将木栅栏靠上去,军士顺着我们自己的栅栏攀附。”
“再造两丈枪,可以攻击到墙上敌人。”
“好主意,你说了便是!”县丞连连点头。
夜深,魏延不再攻城,进行休整,同时为造攻城器械做准备。
之前的进攻伤亡不小,如果再来一次下面的人就会抵触强攻了,他必须做出调整才行。
宜秋聚内的刘起倒是不慌,一切照计划进行便是。
平氏城。
宜秋聚的战报还没送到张野手中时,城外却已悄然出现一人。
“等到扶汉将军破了平氏城,便会劫了城中大户,将他们的田粮分给大家…”
“如今城内官军尽出,城里空虚的很,要破城轻而易举。”
“可这是造反的勾当,被抓住了要杀头的!”
“杀头?我问你,你几天没吃饭了。”
“不记得了,两天前在水沟旁抓了两只死耗子,撑了一下。”
“再不进食,你又能活几天?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博一把?”
“我告诉你,城要是破了,别说是贵人们的田粮,吃饱了你还能睡那些夫人!”
声音不断扩散,流民开始被挑动,渐渐有聚拢之势。
第二天,魏延上午依旧在造器械,下午才展开攻势。
刘起依旧坚守不出,又掏出了一种新花样:飞钩。
形状如船锚,有四个鹰爪似得弯刀,用铁链捆绑,丢出去抛动,效率高一次可以杀伤数人。
又用火焰化解了魏延的木栅栏攻势。
魏延彻底无奈,战损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二十,军士不愿意在上去送死。
几个大族子更是坚决反对拿他们的人当炮灰。
“不如守在外头。”
“宜秋聚粮草终是有限,只要等他们粮尽,自然会出现。”
县丞提议:“也可用诱敌之计,引他们出来一战。”
魏延轻点头。
对方有墙体掩护,他武艺再高也不好施展啊。
人数有限的情况下,自己这个主将被盯的死死的,总不能上去当炮灰吧?
“听说他们分了两路兵出去,派人去摸摸消息,不行先击在外之贼。”魏延有其他想法。
攻击刘起分兵,迫使宜秋聚出兵相救。
当然,这个计划施展也要冒险。
一旦他没有迅速吃下刘起的分兵,将有可能落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第二夜了。
城内白天已经得到了战报。
只有战损,不见战功。
张野眉头紧皱。
下面的大家主们已经不乐意了,阵亡当中可有不少他们的人。
更无法忍受的是吴辰:他的亲儿子第一场便战死了!而且凶手还在魏延手中!
他立即找到张野,爆发自己的怒气:“县君,这魏延绝对不干净!”
“我得到消息,说他和宜秋贼互相赏识,相谈甚欢。”
“如今之举,只怕是为了空耗我等兵力,以协助贼人夺取平氏。”
“应当立即将其拿回问罪,以免后悔莫及!”
张野叹息:“吴家主折子之痛,本县亦能理解,但如今贼人严守,县丞回报说魏延已经尽力。”
“尽力都打不破一面土墙,说明能力不行,应先将他换下来!”吴辰退而求其次。
张野沉吟片刻,妥协道:“再等两三日,若依旧无进展,再行计议吧。”
等不了了。
他们能等,城外的流民不能等了。
城门口有衙役跑来,慌张道:“县君,大批流民汇聚,断木为兵,候在城门底下要粮!”
“有多少人?”
“昨日便有数十人盘踞,今天白天过了百人,这时候已有数百人,皆是青壮在前,妇孺在后。”
张野立即跑去观看。
夜里黑压压一片,放眼看去全是人头,张野头皮发麻,对诸家主道:“县府已无余粮……”
“县君还想我们拿粮给这些贱民吃不成?”张氏主深觉荒唐:“他们讹诈一番便有粮食,那天下还有人劳作么?”
“魏延拖延战机,流民趁机聚势,我看这是个阴谋!”吴辰不吝揣测:“这是魏延勾结宜秋贼,以破平氏的阴谋!”
另一人则道:“城外流民万人,能养他们一日,还能养百日不成?派兵驱散剿灭才是解决之道,当速调兵马回城!”
守住自己的家业和性命,比破贼更要紧。
张野勉强拖延,说服众人有城墙城门,缺乏器械的流民还进不来。
第三日。
魏延尝试向宜秋聚东面行军,他探查到那里有不少流民聚集,是刘起乡人牛仲的驻营。
然而,平氏城外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拿着棍子做出攻城姿态的已有数千人!
聚集效应开始出现,一夜翻了十倍!
据说,远处的流民听说平氏将破,有粮食可分,纷纷向这里聚集。
城里人彻底慌了,张野也压不住了,只能向魏延传信:即刻回军,驰援平氏!、
“这是围魏救赵之计,城有高墙,岂是一群流民能打破的!?”
魏延愤然,不愿从命。
县丞苦口婆心:“上命难违。再说我等缺粮,城池真被堵住,粮食也送不出来啊。”
“击破一路贼营,自然有粮!”魏延道。
两人正商议之间,外面已经闹腾了起来。
那些大族子听闻家里告急,纷纷要带着各自人马退队而去。
魏延大怒,持刀赶来:“谁敢乱我军心!?”
“是你抗命在先!”有人跟他针锋相对,道:“县君下令命我们撤军!”
“没错,我们得撤军!”
“撤军守城!县君说了才算。”
“你们!”
魏延握紧手中刀,怒自心头起。
他有一种冲动,冲上去砍了这群杂碎,然后去投靠刘起。
为朝廷效力?自己这个出身,有力都没法使!
“文长切不可冲动啊!”县丞连忙上来扯住了他衣服。
“哎!”
魏延满脸无奈,登时泄气:“罢,撤兵吧!”
宜秋聚内。
忽然爆发一阵欢呼之声。
“怎么回事?”蔡灵愕然的看着外头。
“不知,待会找人问问。”邹霜轻轻摇头。
“蔡姐姐!邹姐姐!”
门外响起刘盈的声音。
小丫头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眯着一双大眼睛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把小盈盈乐成这样。”
邹霜笑着走了过去,将孩子牵了过来。
“那些坏蛋打不过哥哥,都跑路了!”
“跑路了!?”
邹霜蔡灵愕然:真……真让他说中了?!
同一时间,刘起召集军中主力,准备顺着魏延后方摸上去!
而在魏延撤退路上,一张口袋早已张开。
牛仲李货依照刘起指挥,扎下大营迷惑魏延,自己却悄然率部赶到魏延回军的必经之路上,在这里设下埋伏。
正值午时,烈阳高照。
涉入山林之前,魏延本能防备:“提防有伏兵。”
“开什么玩笑!”张氏子怼了他一句,笑道:“宜秋聚的贼兵守而不出,另外两营都在东西二角,哪还有伏兵?”
说完,率先打马进去,其余人纷纷跟上。
魏延无奈一叹,带着自己的人走在了最后。
“全部进去了!”
“放箭!”
两侧的牛仲李货即刻下令。
火箭登发,射中预先埋藏的火油和引燃物,火焰滚滚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