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那反贼的人!”
“没错!县君,这魏延绝对不可用啊!”
几个大户立即开口,那个有仇的更是道:“立即将此人拿下,以免他为反贼内应!”
张野也面带怒色:“诸位放心,此事我必明查,倘若他真与反贼勾结,定不轻饶!”
话音刚落,外面又有人跑了进来:“县君,魏延来见,还牵着一匹马,马上载着许多黄金!”
县丞反应很快:“让他进来。”
须臾,魏延入内。
不等众人发问,他主动向张野交代:“县君,我收到了一批黄金,是宜秋贼派人送来的。”
张野面色有所缓和,微微点头:“能主动交上来,说明你倒是忠心的,可还有其他物件?”
一干家主人物虽然不喜欢魏延,但心里知道这家伙手段了得,也不敢明着触怒他,只能坐在一边充哑巴。
魏延知道藏不过去,取出那封信来交了上去。
张野看后,先是吃惊,接着大怒:“好一番伶牙俐齿!明明做的是造反勾当,偏说什么扶汉!”
“天下有今日,不是这些反贼造成的么?”
“扶汉扶汉,他算哪根葱!轮得到他来!”
骂完之后,张野将信扯碎,对魏延道:“不日县中便会聚起兵马,到时你好生领兵,莫让我失望。”
魏延看着被扯碎的信,心里却像压着一块什么,勉强抱拳:“是。”
“县丞且先带他下去歇息。”
支走了魏延,张野才笑对在座众人道:“诸位也看见了,魏延已坦诚。”
“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就如此吧。”陈氏主挥了挥手,又道:“只是先前所言,县君务必告知此人。”
“一定。”张野颔首。
其余人也不好多说,倒是跟魏延有仇的那位吴辰道:“不如将这批黄金用了,多招些人马,让他魏延带着去征讨宜秋贼。”
“魏延得人之金,却用之反击对方,必能激怒那宜秋贼,使魏延再无退路,好生替朝廷效忠。”
众人一听都暗呼无耻!
“这岂不是陷他于不义?”
东汉最重忠义二字,许多人都靠着这两字扬名得到重用。
要是谁人背上不义之名,那在这个时代是要发臭的,做官官路不通,哪怕是混游侠道都被人唾弃!
“镇压反贼是大义,取反贼之金是小义!”吴辰诡辩道。
张野寻思一番,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众人散去后,张野很快找到了魏延:“你家境过于一般,县里又无甚好评,非我力保,众人不能容。”
魏延连忙道:“多谢县君。”
“今日你虽坦诚,但终究宜秋贼向你示好过,为断他人疑心,且将宜秋贼之金招募勇士,用来讨贼。”张野再道。
魏延脸色终于变了:“县君,做这种事,将来天下人如何看我?”
“为国立功,乃是大义所在;与贼决断,更是大忠所在!你难道还有二心吗!?”张野呵斥道。
魏延无力低头:“谨记县君教诲。”
“还有一点,你虽统军,但对各家人要客气一些,切不可私下惩处众人,以免犯了众怒。”
张野交代完最后一句,便挥了挥袖子:“且去吧,出征之日我再替你摆宴,募兵也忙的很。”
“喏。”
魏延带着憋屈离去。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阶级断层,下位者要珍惜任何一个出头的机会。
哪怕为此忍受屈辱。
看着魏延的背影,张野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要是有人可用,又何必用个游侠呢?劳心费力!”
不说名士,起码也得是个大族出身吧?
要是祖上有人做过官,亦或自己从过名师,那就更好了……张野摇头,向内室而去。
“听说没有?这宜秋贼和往日那些流贼大有不同,不乱杀乱抢,还给穷人分粮分田呢。”
“你打哪来的消息?”
“嘿!我有亲戚是宜秋聚人,今早逃过来的。”
“宜秋贼这么好,他还逃出来作甚?”
“所以他刚才又回去了,说在这更没活路。”
不少人低声议论,有不少是刘起故意派人散播出来的消息。
“若真是如此,我都想去从贼了!”
“是啊,家里粮越来越少,都要没活路了。”
“哎!这个贼世道,当官的还不如贼。”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回去路上,魏延听着人们的议论之声,表情愈沉。
“兄长为何闷闷不乐,莫非是事情不顺?”堂弟出声问道。
“县君已委任于我。”
“那不是好事吗?”
“好事吗?”魏延叹息,盯着那些黄金道:“或许吧,只是如此一来,到让我对他满怀愧疚。”
“兄长不要多想了,毕竟他是反贼,您如今也算官兵了。”
一个游侠听了道:“反贼也是人说的,这个刘云天若真像流民口中说的那般,倒是个心怀大义之人。”
“怎么说?”魏延问了一嘴。
“锄强扶弱,杀奸济世,不是大义之举么?”那游侠说道。
“果真如此吗?咱们不是一直想做这样的人么?”另外一人马上接过话头。
魏延神情一震!
随后他猛地晃了晃脑袋:“不可胡言!”
他咬着牙道:“明日随我去招募勇士,打造甲胄兵器,错过这个机会,只怕建功立业无望了!”
“是!”
次日,魏延依照张野命令,在城中重金招募勇士,购买上好兵器。
打造甲胄是个精细活,其实耗时很长,但这玩意私藏的人不少。
稍微翻新一下,就说是接到官府命令新造的,拿出来卖给魏延。
对于这事,张野也是全当看不见。
毕竟不是什么体面事,原本魏延想低调进行。
吴氏主吴辰即刻找到张野,与他合计一番后,把这事搞得满城皆知。
如果没人知道,那又如何让宜秋贼痛恨魏延呢?
并且,吴辰让人散播话语讽刺刘起——“宜秋贼自取其辱,以金钱讨好他人,反让自己人遭殃!”。
“此事之后,只怕兄长要背负不义之名!”一名游侠愤然道。
只怕宜秋聚那人会万般看不起我吧?……魏延无奈一叹,心中惭愧之意愈浓。
娄圭迅速得知回传的消息,眉头紧皱,向刘起拱手:“是我失于计较,让主公蒙羞。”
刘起不以为意,反而笑道:“这不是更好么?魏延虽然为人桀骜,但也是快意恩仇之人,被迫失义,对我必心怀愧疚,更好收服他。”
娄圭大惊:“主公还能容得下此人?”
“这点事都容不下,又如何扶得起这破败天下?”刘起反问道。
娄圭弯腰作了一揖,神色恭敬:“主公既有海量,不妨将此计行到底。”
“如何?”
“我曾得上好精铁,暗造宝刀一口藏在家中,差人送到城外,就说赠予魏延……”
刘起听完,满脸笑意的点头:“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