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晋珏天师鹤发的模样,尽管已经两个人在我的面前说了晋珏天师会变老,但是我还是有些不信。

“你见过晋珏天师变老的模样吗?”我问许嵩。

“没有。”

许嵩很爽快的回答我。

“但是只要是肉体凡胎,都逃不过会变老死去的命运,不然张晋珏为什么会不顾一切代价的做出我们这些不死人?我们不过是他想要长生的牺牲品而已。”

“不过,你除外。”

许嵩说着,正好车停在了红绿灯下,他在等着红绿灯,顺便又转头笑着看了我一眼。

“就算是不死人,也会分高低贵贱,也有强弱等级。”

“而你是张晋珏花费的心血最多,也是最高级的不死人,所以张晋珏才会对你锲而不舍。”

“不死人的等级,怎么分?就光凭晋珏天师对手下不死人的上心程度来区分的?”

我问许嵩。

“当然不是。”

许嵩继续开着车,回答我道:“比如崆峒山群尸,没有自己的思想,见不得阳光,这是最等级最低不死人。”

“再高一点,就是你的父母,包括十二年年前来找你的黑瞎子,他们可以见光,也可以保留自己活着时的思想,可以选择老去或者年轻,但是需要听命于晋珏天师。”

“再往上一种,就是我,不仅可以有自己的思想,还有机会能学到张晋珏亲授的法术,甚至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

“最后一种,就是你。”

“你除了不是张晋珏的奴隶外,你身上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我是三十年前左右,才被张晋珏收留的弟子,虽然从前都没见过你,但是我从张晋珏口中也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他所有的长生不死术之源,都是从你身上得来的。”

“包括我们能够活到现在,也都是你的功劳。”

“可是你身为凡人,自己也会死,却还能让别人长生不老,这真的难以理解。”

说到这的时候,许嵩像是又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我们都不算是张晋珏眼中最完美的不死人,离他的要求,还差一大截呢。”

听完许嵩的话,我陷入沉思。

从前晋珏天师和我在一起,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甚至是不知道他除了我以外,还制造了一大批和我一样的不死人。

甚至,直到现在许嵩说起,我才知道我死去的爸妈,甚至是当初带着一本经传来找我要我去找晋珏天师的瞎子,他们竟然都是晋珏天师做出来的不死人。

只是因此,我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如果我爸妈和瞎子真的是晋珏天师制作出来的不死人,那么,从前就真的是司凛毁坏了我爸妈的尸身。

不死人复活,需要完整的尸体。

只有把尸体捣碎,让鱼消化,尸体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会彻底的死去。

晋珏天师有强大的清楚记忆的法力,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彻底的毁了自己的手下。

而司凛需要。

他怕晋珏天师会操纵我爸妈再次复活,再次用他们操纵我,所以才会毁尸灭迹。

知道越多,那些从前的谜团,就不再是谜团。

我之所以会被晋珏天师或者是司凛蒙在鼓里,就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少。

“白小蝶,你活了这么多年,想过死吗?”

在我沉思的时候,许嵩忽然问我。

“什么?”

我不解许嵩为什么会忽然问我这个问题,抬头看向他。

车内的后视镜正对着许嵩的脸,我看见他的唇角抿了下,然后他再继续对我说道:“你心里就没有愧疚感吗?”

“你昔日的同胞,他们和你一样是人,而你却夺走了他们无辜的生命,你变成了个怪物,悄悄的活在你的亲朋好友之间,难道你就真的能够接受这样的你自己?”

看来,不止只有我,身为跟我一样,同是不死人的许嵩,他也想过死。

“嗯。”

我淡淡的回答了一句许嵩,转头看向车窗外。

窗外的翠绿的树木一排排的向着车后飞逝而去,像极了这个世界上飞快流逝的生命。

“看来我们都一样。”

许嵩又笑了笑,我们的车已经开到了我熟悉的小区门口。

“不过我马上就要自由了,我打算脱离这道家弟子的身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游遍祖国大山大河,等我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就自杀,然后安排人将我火化,最后把我的骨灰撒向大海。”

“这样我就彻底的自由了,对我们这些不死人来说,永远的死亡就是我们的解脱,可惜,小蝶你还解脱不了。”

许嵩说着,车已经停在了警觉天师的家门口。

许嵩转头看着我,目光里全都闪着星星的光亮,看起来他对自由的生活,充满了无比的向往。

“到了,下车吧,白小蝶。”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了。”

我看向眼前这栋豪华的别墅,想到晋珏天师就在这别墅里等我。

心里即便是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但是我也没有任何的选择了,只能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

许嵩按了按门铃,一个穿着夹克衫的年轻道家弟子,从屋里出来给我们开门。

这个道家弟子我见过,就是那天和苏阎青一起处理司凛的观海。

观海看到我和许嵩回来了,赶紧一边开门,一边高兴的对着我屋里大喊:“天师,小蝶和许嵩回来了!”

说罢,赶紧的对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我们一起进屋。

有了晋珏天师的许诺,许嵩在带着我走进家门的时候,都是昂首挺胸,看起来就像是个打了大胜仗的英雄凯旋而归。

随着晋珏天师的气息在我的面前越来越浓郁,我心里也越老越紧张。

这次回来,我不知道晋珏天师要怎么惩罚我。

司凛一定要回来救我。

一定要回来救我啊!

观海把我们带到客厅之后,晋珏天师并不在,不过大厅里倒是站着五六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西装的洋人。

这些洋人在我和许嵩一回来之后,那一双双的眼睛,就死死的盯着许嵩看。

在他们的眼里,此时的许嵩,就像是猎物那般,让他们顿时就有了性质。

“晋珏天师刚起身呢,我这就去把天师从楼上请下来。”

不过就在观海把话说完不久,楼上一阵脚步声向着我们传了下来。

只见是晋珏天师身上松散的穿着一件无比丝滑的银灰色蚕丝睡袍,脚上也只是休闲的穿着一双居家拖鞋,慢条斯理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几天未见,他身上的伤倒是全好了,一头短发,脸庞精致,和从前看起来

“回来了?”

晋珏天师看了我和许嵩一眼,平淡的问了句我们。

此时晋珏天师的平淡,让我感到了些许害怕,很难想象在我走的那晚上,晋珏天师不惜冒着被司凛杀死的风险,也要留下我。

现在我回来了,他却如此的平淡。

我只是抬眼看了眼晋珏天师,本想喊他一句师父,可是话到嘴边,我就是喊不出口。

我和晋珏天师之间的情谊,早在那天我选择了司凛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对,我把小蝶带回来了!”

许嵩高兴的对着晋珏天师禀报。

但是晋珏天师并没有例会许嵩,从楼梯上下来后,直接向着我身前走了过来,并且就停在了我的跟前,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我。

“怎么?见到了我,一句师父都不想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