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你当真在这里。”暗夜中策马而来的竟然是李云萝。

辛君衍一愣,瞧见李云萝急匆匆的翻身下马,就朝着辛君衍这边跌跌撞撞的飞奔而来,李云萝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辛君衍反应过来,忙是大步上前,把李云萝揽在怀里。

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看来是赶了一日的路,大成皇帝薄待东郡,可南安公主……辛君衍心头一阵五味杂陈:“我已留了书信,公主何苦还要赶过来?”

“你孤身犯险,我岂能不管不顾。”终于追上辛君衍的步伐,感觉到辛君衍的心跳,李云萝虽然满身泥水,但心头安宁不少。

辛君衍轻抚着李云萝的头发,却不知如何搭话儿。

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跌宕,李云萝抬起眼来,看向辛君衍的眼睛:“这几日,府邸忙乱,有些话我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

对方焉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公主不必多言,无论何时何地,我从不会怀疑公主对王府的真心,对我的真心。”

李云萝认真的看向辛君衍的脸,眼角儿微微湿润:“当真?!”

对方点头。

“既如此,那你此去京城向父皇请罪,是如何打算的?”

“如今东南的事情,已经甚嚣尘上,京城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就算我不去请罪,皇上也会派人押解,好似父王一样,既然如此,何不将先机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既走出这一步,我自不会拦着你,驸马可曾想过,京城里头,杀机重重,此举胜负难料,东郡生死全在父皇一念之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东郡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了,即便明白此去凶险,却也无可选择。”辛君衍看向李云萝。

前世今生,东郡命数似乎毫无更改,李云萝心头悲凉,看向辛君衍,忽然道:“驸马当日求娶云萝,可想一生一世?”

对方没想到现在李云萝会有此一问:“自然是想,只是我……”

“有你这句话,我便明白你的心思了。”李云萝截断了他的话,“若想跟我一生一世,便要保全自己。”

辛君衍看着李云萝眼底水光隐现,却又强留眼眶,心头一阵生疼。

李云萝逼问着他:“你不敢答应,还是不愿答应?”

此去前程未卜,虽然东郡有些打算,但这世上哪有十分把握的事情,纵使舍不得眼前之人,却也无能为力,但瞧着李云萝眼中的执拗,他终究点头:“公主吩咐,君衍不敢不从。”

“那就好。”终于等来他这一句,李云萝满意一笑。

……

这边皇上得知东郡王竟因山洪死在半路的消息,也是惊愕不已,没想到到了最后一刻,这辛世屿竟然还能做出此等事情。

见皇上沉默不语,被特招入宫的周国公连忙跪了下来:“皇上,这辛世屿如此,不过是本能的反应,但是无论如何,他身上的罪责却不能就此罢休。”

一旁的爪牙见状也是赶紧附和:“是,虽然辛世屿已死,但是若是就此抹过东郡的罪责,那大成律法何在。”

“东郡王身死,那便该从辛世子押解入京,继续彻查。”

“是啊。”

对于东郡,皇上也不过是一刹那的动摇,听众位臣子都这么说,顿时就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下旨,押解辛君衍入京受审。”

皇上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道:“皇上,臣今日得到平城卫所传来的消息,说是似乎瞧见辛世子已经离开王府。”

话还未说完,皇上就面色一怒:“什么?东郡王府如今被圈禁府中,这辛君衍竟敢抗旨,私出王府,简直可恶,可知他逃往何处啊。”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对方摇头。

而立在一旁的新贵吉光见众臣如此,便是站出人群:“皇上,依臣看,这辛世子并非逃跑,若臣所料不差,他当是入京请罪了,请皇上息怒,多待几日,辛世子定会前来京城投案。”

此话一出,周国公心头一怒,没想到,这个不知深浅的,竟然胆敢在朝堂上和他对着干,当是就一阵冷笑:“吉大人和那东郡王府素无接触,何出此言啊。”

对方毫不畏惧的扫了他一眼,对皇上深深一揖,才接着道:“禀皇上,皇上面前,臣不敢胡言,虽然臣和东郡世子素无往来,但臣也听闻他素来忠孝,此番王府众人都在府邸,独他一人出逃,岂非置家人于不顾。”

“东郡王府今遭大难,自然是能逃一个是一个,如此不过是为了麻痹皇上。”有人不同的意见。

“大人这话的意思是,你已经给东郡定罪了?”吉光目露讥讽。

对方连连摇头:“你……我何时这么说过。”

“不是就最好了。”吉光笑了,“如今东郡的事情,既然尚未有定论,东郡到底是忠是奸也还不清楚,此时此刻,东郡世子又岂有事未弄清,就逃跑的道理,那岂非是坐实了东郡的罪行,东郡世子要真是如此糊涂,怕也不会成为驸马吧。”

这吉光这分明就是故意提及辛君衍驸马的身份,周国公岂能给皇上心软的机会,就袖子一甩,亲自站出人群:“那是因为吉大人不了解东郡,他们根本就是贼性难改,此番挑起和东越的大战,累及大成百姓数以万计,如此大罪,他们心中有数。”

“听国公大人的口气,莫不是您远在封地,竟然也清楚战事是如何引起的?”吉光傲娇一笑,把矛头指向周国公。

周国公横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一眼:“你休要污蔑老夫。”

“我污蔑你?”吉光笑了,“记得上回东郡世子入京的时候,路过你的封地的时候,三番五次出现了刺杀的事情,就算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可这朝堂上的各位大人也都忘记了?”

这番话,朝堂众人都是互相对望几眼,虽然没有开口议论,但意思周国公看的真切。

“那次是老夫失察,此番入京,肯定不会再有此等事情。”

“大人这番保证,朝堂众人可都听的真切,既是如此,那辛驸马一路入京,必定畅通无阻了。”

说完不等周国公开口,就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纸笺,对皇上拱拱手:“皇上,这个是臣无意之中,在京城看到的一篇祭文,请皇上过目。”

“什么祭文?”

“东郡王辛世屿的祭文,据说是从东郡流传过来的。”吉光颔首,“此祭文上记明了东郡王平生功绩,其上对于东越战事也是一笔带过,还请皇上过目。”

周国公及其众人闻言头皮一紧,什么,辛世屿的祭文,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京城,这祭文上面是什么内容,为何自己对于此事竟然一无所知。

这个吉光冷不丁的把祭文呈上去,难道和东越战事有关,还没理清个头绪,就瞧见祭文已经递到了皇上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