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抬眸凝望着李云萝的眼睛,之前李云萝为了保全王府所做的桩桩件件,都是从脑子里一晃而过,虽然李云萝的确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虽然世人皆言李云萝是大成眼线,可她在王府所作所为,又无半点儿奸细的影子。

良久,她终是闭目点头:“臣妇自然相信公主殿下。”

“多谢太夫人信任。”李云萝也是松了口气。

待将灵堂在门口搭建妥当,果真如预料之中的一样,众人纷纷前来祭奠,人比预想的更多,李云萝也是暗暗攒紧了手心。

缓步走到灵堂的位置,本想将路上种种跟辛君衍当面言明,却没想到到灵堂的时候,侯了半晌竟然不见人影儿。

李云萝顿觉心头一个咯噔,就瞧见绿屏从远处急匆匆而来,李云萝忙是退到一旁。

绿屏急急的道:“公主,方才流星来报,说是好似瞧见驸马一早就急匆匆出门了。”

“王爷后事尚未办完,这个时候出门,他去什么地方了?”

话还未说完,就急匆匆的朝着院子的方向奔了过去,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公主,这里有一封信,是留给公主的。”绿屏眼尖的发现桌子上的一个信封,忙是上前拿了起来。

李云萝深吸一口气,才接在手里,打开一看,顿时大惊:“快备马。”

……

上官追立在山顶,瞧见辛君衍飞马而来,嘴角儿微微翘了翘:“看吧,辛君衍果然走了这一步。”

锦衣也是凝眉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道:“整个时候,他还当真抗旨出府,和那东郡王倒真是不同。”

“虽然同是想保全王府上下,可我倒是觉得辛君衍这样挺好。”

“此去京城,大成皇帝必定问罪!”

“他此行本来就是为了请罪,兵行险着,不退反进,好法子。”上官追满眼的赞赏。

“那,殿下我们要不要跟过去。”

“我要跟的人又不是他。”上官追摇摇头。

山路之上,除了辛君衍已经没有他人了,锦衣道:“看样子,公主并未随行,我们还要再等下去吗。”

“公主殿下当日既能和东郡王一同入京,此刻更是没有道理不随辛君衍入城的,放心,她一定会来。”上官追信心满满。

“是。”锦衣点头,退后一步不再开口。

山路之上,长枫看着眼前辛君衍的背影儿,眉心蹙成一团,此去京城,前路未卜,入京东郡王府里面,又是兵行险着,岂能不让人担心的。

忽然,辛君衍目光看向道路两旁垮塌的山崖,缓缓放慢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长枫瞬间明白了一切。

辛君衍翻身下马,缓步走向东郡王被掩埋的山崖之下,虽然已经过去了多日,但是因为此处人迹罕至,湿滑的地面上依旧是痕迹明显,辛君衍闭上眼睛,当时的情形似乎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见他黯然神伤,长枫犹豫了片刻,才走上前去:“世子,您,节哀顺变。”

辛君衍抬眸眺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撩开袍子跪了下来:“父王您放心,儿子一定会为东郡洗冤,而且无论如何都定会保全东郡的。”

说完便是再次顿首。

“世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吗。”长枫上前扶起辛君衍,开口道。

辛君衍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天边的一道残霞,点了点头:“罢了,就在此处将就一夜,明日一早启程。”

“是。”

见二人在山崖那边停留下来,上官追微微点了点头。

旁边的锦衣见状:“殿下,看样子他们今夜不会走了,殿下也去歇息吧。”

“好。”上官追点了点头。

天色渐晚,渐渐的已经看不清山路了,但是看到李云萝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绿屏就心头一慌。

“公主,天已经黑透了,我们明日再赶路吧。”

这一路之上紧赶慢赶都没有瞧见辛君衍的影子,李云萝心里焉能不着急,想起他此行吉凶难料,李云萝就不敢停下脚下的步伐。

忽然,李云萝的马儿似是一脚踏空,脚下滚落的碎石噗通噗通的滚落万丈深渊,李云萝也是吓了一跳。

“公主,不能再往前走了。”流星也是惊出一声冷汗,赶紧上前抢过李云萝的缰绳。

马儿长嘶一声,终于停下了脚步儿。

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一片,李云萝心头越发的沉甸甸的。

“此处距离上次我们返回的地方还有多远。”

流星四下张望了几眼:“还要绕过这片山,小半个时辰吧。”

“算算时辰,驸马天黑之前,该是到了那里。”李云萝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无边的黑暗。

流星和绿屏对望了一眼,道:“公主的意思是,驸马今夜很可能在那里落脚儿。”

“是。”李云萝点头,“驸马素来孝顺,此番为了入京不能送王爷最后一程,他必定会留在山崖之下,陪他父王一夜。”

“既是如此,那公主想要如何,属下听从公主吩咐。”二人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一齐道。

李云萝回望了二人一眼:“既然只有小半个时辰,我们便去碰碰运气。”

“公主既下了决心,那公主殿下跟紧属下便是。”流星说完,翻身上马,缓缓你的在前面引路。

辛君衍如此心绪,如何能够睡的踏实,夜色已深,辛君衍还立在山崖下面,两眼痴痴的看着无边的黑暗。

脑海中自然浮现整个东郡王府几十年的荣辱起伏。

东郡王府自归顺以来,这些年守护东南边地,从无二心。

为了大成,血战南湖,男丁尽丧,可谓满门忠烈,可在大成皇帝和满朝文武的眼里,依旧是那个东南番夷,东南水寇,贼心难驯,非我族类。

思及此,辛君衍脑子里又是纷乱一片,父王这一生征战沙场,从无二话,既是大成皇帝误会至此,也甘愿绑缚前往京城问罪,可大成皇帝却依旧铁石心肠。

东郡王府几十年的坚持到底是错是对,黑暗中,辛君衍更是心绪难平,狠狠的攒紧手心儿。

愤懑恍惚之间,耳畔似是响起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辛君衍一惊,本能的站起身来:“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