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迎着我惊愕的眼神,继续说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他咧开嘴冷笑一声:“你们自诩仁义,可你们的生存难道没有建立在掠夺之上?你们食肉糜,便是理所应当。我们为了繁衍,需要借住外力,便是残忍?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陷入沉默,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歪理,但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法反驳。

他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满口仁义道德吗?”

“还是有不同的。”我摇头叹了口气:“我们为了生存,虽然会吃肉,会杀生。可我们取之有度,用之有节。而你们……你们的行事过于残忍。”

“为了生存而杀生,和寄生,完全是两码事!”

话里有些苍白,然而这会儿,我确实想不到别的可以反驳了。

“呵……”那人讥讽的冷笑:“你们为了生存而杀生,甚至曾有历史易子而食,你们一句为了生存,就可以揭过你们的残忍。我们为了繁衍杀生,你却觉得不妥?”

我:“……”

我张了张嘴,嗓子里像是塞了团棉花似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龙豪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小鑫,别跟他废话,快点拿到龙珠放置上去!他们是几千年的怨煞之气,若你沉迷其中,就算是我也难救你出来!”

我心里一紧,暂且压下跟他分说清楚的心思,直接将脖子上的龙鳞剑扯了下来:“天道无极,万法归原,乾坤五行,阴阳逆转……”

“龙鳞剑,开!”

随着我的轻呵声,龙鳞剑迸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将面前的怨煞之气驱散两旁。

自从龙神入了我的请仙旗,我再次使用龙鳞剑时,龙鳞剑上会有游龙盘旋,整体能力提升了一大截。

然而在面对眼前这些几千年的怨灵时,举手投足还是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我紧咬着牙关:“龙神赦令……”

我说话的瞬间,那群族人的眼睛越发血红,甚至还有血泪落下。

他们蛇尾盘旋在一起,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站立着,双手捧在双眼下面,嘴里不停吟唱着古老阴森的歌词。

随着他们的吟唱,我所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

“我们为什么有错……”

“我们不过是想要生存……”

“我们只是想要生存……”

“我们没有错!”

“错的是天理!”

我脑海里不断响起他们挣扎的嘶吼,绝望的悲鸣,无助的呐喊。

那一声声的血泪,像是要把我的灵魂撕碎了,融入他们的怨念之中似的。

我只觉得头痛欲裂,龙鳞剑开始剧烈颤抖,发出阵阵嗡鸣声已做抵抗。

我那脆弱的神识,夹杂在他们之间,像是夹在两颗巨石中间的鸡蛋,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我疼的双腿发软,连剑都握不住了,反手将剑尖抵着地面,单膝跪下,一手抱住脑袋:“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我不断诵经净心,企图抵御这两道声音。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

我的神识渐渐缓慢了下来,眼神变得空洞,眼角染上了血色,眼眶里涌出一滴血泪。

整个人像是被控制了,又像是被争夺控制,导致破碎那般的无力……

就在这时,我腰包里飞出一块金色的玉牌。

玉牌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将眼前漆黑的山洞照的宛如白昼,那里面的功德光缓缓飘出来,遍布在我周身,像是一道保护服,将我包裹在其中,严丝合缝的保护了起来。

我耳边嘈杂的声响瞬间消失,视野也清亮了起来。

那群正在对我吟唱的族人,为首之人突然身体一震,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我面色冷然,双手握着龙鳞剑缓缓站起来:“天道万物,尘归尘、土归土、万物归于虚无……”

我机械的咏颂着脑海里闪烁的字样,装在腰包里的那根赤红色羽毛缓缓飞出,飘到我头顶上方。

一道火红的凤凰虚影,从羽毛里浴火而生,仰天长啸着凤鸣声。

随着它翅膀的煽动,整个山洞升起无数火苗,那些火苗不断壮大、燃烧着山洞里的怨煞之气。

它的凤鸣声催促,火苗愈演愈烈。

我能够明显感觉到周身,阻止我动作的气息消失了,原本像是身处在黏腻糖水中的寸步难行,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而那些壁画里出来的怨灵,痛苦的抱着脑袋哀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不断留着血泪。

我看着他们的眼泪,心情极为复杂。

然而,现在我没时间思索这些,我狠心一口咬在舌尖上,剧烈的腾涌让我鼓足了涌去,双手持剑:“龙神赦令,风神借法,速度!”

我身形腾空而起,迅速越过他们,来到他们身后捡起那颗被血泪污染的龙珠。

双手掐诀:“天地初开,万物为本,天地自然……”

我念着咒文,双手将其捧过头顶,虔诚祝祷。

龙珠不断旋转飞舞,配合着凤鸣声,从里面钻出一条金色巨龙虚影。巨龙破壳而出的瞬间,龙珠上的污血全都散去,龙珠又恢复了最初的光洁。

它缓缓升起,不断散发着震慑的威亚,飞向山壁凹槽处。

在龙珠落进去的顷刻之间。

原本扭曲的壁画,再次恢复原本的模样。

而我面前从壁画里钻出来的怨灵,被壁画产生的吸力强行拽进了壁画之中。

为首那个与我对话的人,双手扣着地面,痛苦无助的嚎叫:“不!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我没有错!”

“我只是想生存!我没有错!我不回去……”

我空灵的目光,看着他悲苦的模样,心底突然升起一丝不该有的怜悯。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察觉到了那一丝怜悯。

他抬头,流着血泪的猩红眼睛盯着我,笑了:“你……你真是心善啊……”

壁画的吸力已经达到极致,将他拉扯的快要分离了一般。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去吧,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平心而论,我……我们……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