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铺天盖地的怨煞之气面前，那一缕仙气显得杯水车薪。
终究还是被扑灭了，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黑漆漆的山洞，只剩下人身蛇尾族人的那双血红眼睛，一双双的，看着我心惊胆战的。
我双手掐诀：“冰寒千古，万物尤静……无痴无嗔，无欲无为，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急急如律令！”
我平复内心的惊悚之意，打开了心窍。
四处仍然漆黑，但好歹我能视物了，不再像先前那样慌乱。
面前人身蛇尾的族人也只是盯着我，似乎不打算有下一步动作，我看了眼他们身后的龙珠，嘴角抽了抽。
他们不动，但我不能不动啊！
我要把龙珠重新放置上去啊！
这……真是令人头秃。
为首那条……那个人身蛇尾的族人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想……封……印……我……们……吗……”
声音像破旧的风箱，沙哑生硬，听着心里直发毛。
我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没有说话。
那人又继续说道：“你……刚…才…看到了我们的后人……繁衍艰难……为什么……还要封印……我们？”
似乎是许久没有说话，刚开始说话的不适应已经过去，现在说话顺畅了许多。
“刚才我所看到的那些，是你们让我看到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无论如何，他们目前来说对我没有敌意。
似乎……只是想给后代寻找个生存的机会。
我脑海里再次出现那个人身蛇尾女人临死前的绝望，那双空洞，却满含着对孩子、对未来的期待。
无限的期待，最终全部幻化成了无助的绝望。
我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
那人僵硬的点了点头：“你……是个好的，你心善……千百年来……我们被封印在这一方天地，繁衍困难……你……你还要……助纣为虐吗……”
助纣为虐？我一怔，陷入了沉思。
那个为了繁衍而死去的女人，那些孤立却再也没人居住的房屋，那一座座带着期待、最终却化为失望的坟墓。
我……
我嗓子干涩的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如果……如果真的是天道有错，那……那他们何其无辜？
可，可我下来就是为了封印他们。
封印，就意味着……他们还是会被禁锢在那一方受了诅咒的天地。那……
“于鑫！守住本心！别被他迷惑了！”龙豪的呵斥声，宛如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原本迷失的心智，瞬间回归。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盯着为首那人：“壁画上只记载了了你们被封印在这一片天地，可……却没有记载，你们为什么被封印在这里！”
“你们！”我看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被封印？”
自从我立堂以来，虽然确实见到过天理不公的地方，却也都是情有可原。前世债，今生还，没什么好委屈的。
而这些人，虽然是冒用了女娲的形象，却也不可能全然无错。
否则，天地之大，怎么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龙豪爽朗的笑声传来：“果然是我看中的弟子，不错不错……”
“吵死了！臭泥鳅！闭嘴！”为首那人目眦欲裂，抬头望着那个空缺的洞口吼道。
随着他的叫嚷，身后所有族人也开口齐声喊道：“闭嘴……”
“闭嘴……”
整个山洞回荡着他们的吼叫声，原本被龙豪震散了些许的怨煞之气，瞬间又充盈了整个洞口。
甚至，比先前还要浓郁上许多。
我感觉像是置身在糖水里似的，抬手之间都带着被阻塞的感觉。
脑海里出现了一片烽火狼烟的情景。
在这儿人间炼狱的情景之下，又一个石头建筑的矮房格外扎眼，它不少，却不密集。一座座分散遍布着，无前屋后全是空地。
而那空地上，全是已经化为枯骨的尸身。有的还挂着丝丝血肉，遍地都是吃腐肉的乌鸦。连带着天地间，都蔓延着一股阴森的死气。
这时，唯一通往石屋的小路尽头，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人身蛇尾的族人。
他拉着辆小车，车子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陷入昏迷的人。有正值壮年的男女，也有刚会走的小孩儿。
那人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拉着车悠闲的往石屋这边走。
似乎是听到了那个人归来的声音，又似乎是嗅到了那个人的气息，每间石屋都打开了门。里面走出来的有身怀大肚的妇人，也有还没怀孕的女人。
但无一例外，都是一双血红的眼睛，贪婪的盯着那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盯着那人身后车上的人！
吃人？我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们竟然吃人……
然而，这还不是最惊恐的。
那些怀身大肚的女人率先迎了出来，凑在车前挑选那些孩子，摆弄着胳膊腿，看看有无残废，捏着下巴掰开嘴，看看牙口……简直像人挑选牲口一样。
挑选过后，有满意的，就拖死狗一样拖回自己家里，在脖子上拴上绳子，随意绑在家里的房梁上。
那些挑到满意孩子的妇人，回屋生下自己的孩子后，就会将带回来的孩子肚子抛开，将自己的孩子塞进去，而后埋在早就准备好的土里。
等待自己的孩子吸收足够的营养后，再从土里钻出来。
而那些青年男女，则是作为他们族人的食物……
我看着他们捧着血淋漓的肉大快朵颐，胃里一阵阵反酸：“难怪呕……难怪你们不能繁衍……你们！你们简直是……”
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简直和鸠一样可恶！
这样的繁衍方式，难怪不被天地神明允许，难怪会被外面的天地排斥！
为首那人猩红的眼睛盯着我：“你觉得我们残忍？”
我反唇相讥：“难道不残忍吗？如果别人偷了你们的孩子，拿去喂养自己的孩子，你们会怎么想！”
那人开口，轻飘飘的说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我一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