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瘫子?”

我整理香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男人:“你既然来找我,想必对我也是有点了解的。”

“我虽然能看香问事,但我不是医生。如果您侄子是医学范畴上的瘫痪,我也是没办法的。”

男人连连点头:“我,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我侄子瘫的太奇怪了,才,才想让小爷帮忙看看。”

我放下手里的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暂时先不上香。你先跟我说说你侄子的情况,我顺带吃口东西。等你跟我说完,我在上香,你看成吗?”

男人拘谨的点头:“行行,都听小爷的。”

我也没在供桌前坐,就坐在香客的位置,给男人倒了杯水,才打开外卖:“你侄子多大了,怎么瘫的?”

“我侄子今年才八岁,五岁的时候就瘫了。但是五岁之前一点事都没有,别说走路了,都已经跟同村的孩子满地跑着玩儿了。”

“结果五岁那年,说瘫就瘫了,一觉睡醒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带去医院检查,医院说啥毛病也没有,腿上也有知觉,就是站不起来,走不了路。”

我吃着外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着倒像是怪病,还有什么吗?比较奇怪的地方,比如说突然多了什么习惯,或者有什么多年的习惯突然没了?”

男人认真想了想,摇头:“这个倒是没有,就是不爱搭理他爸了。”

这?

我皱眉看向男人:“你侄子有病,怎么是你这个做伯伯的来找我,他爸爸怎么没来?”

听到这个,男人叹了口气:“我那个弟弟是个混不吝,弟媳妇被他打跑之后,没人管着,比以前更混蛋了。我侄子说是我侄子,但从小都是跟着我家过的,跟儿子没差别……”

我:“那这个孩子的亲爹,是干什么的?”

男人又是一声叹息,原本就显得沧桑的脸上,更多了分忧愁:“没啥正经活儿,每天睡醒就出去,天黑了还不见回来。我让他找点正经工作做,他就说他忙,具体忙什么,我也不清楚……”

男人和他的长相一样,老实巴交的,不太会说话,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吃完了饭。

起来又给他倒了杯水:“您先喝口水,我去把垃圾扔了,回来给你上香看看。”

男人脸上这才有几分笑意,跟着站起来,连连点头:“行,行,您先忙您先忙。”

看他客套拘谨的样子,我无声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把外卖盒子扔掉,漱了漱口,又洗干净手,擦干才回到堂口点香:“你侄子叫什么名字。”

男人忙又站了起来:“叫曹涵宇……”

我点了点头,冲他摆手:“你坐下,没事,不用这么拘谨。”

说完,我借了仙眼看事。

脑海里出现一个干瘦的小孩儿,坐在个破旧的轮椅上,一双眼睛满是阴郁的望着家门口。

随即又是一张画面,一个瘦高黢黑的男人,模样看着凶煞,脚边全是动物的断肢残骸。

有猫的,有狗的,还有蛇、老鼠、黄皮子……

我皱了皱眉,看向男人的时候问道:“你弟弟性格不大好?喜欢打杀小动物?”

男人一愣,认真的皱起眉思索:“嗯,他年轻的时候是喜欢打架斗殴,但是打杀小动物,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你家养过动物吗?”我问道:“比如猫啊狗啊什么的。”

男人又是摇头:“除了我小时候,我家养过条狗,其他就没养过了。哦对!”

他突然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有天我早上起来出工的时候,看到家门口院子里,躺了只黄鼠狼的尸体。肚子都被砸扁了……”

“对,就那天,我还接到电话,说我弟弟跟人打架被抓了。还进去了好几个月,后面是我求着对方,又赔了钱,他才回来的。”

听着这话,我叹了口气,心里已经大该有了点数。

但是为了确认信息,我还是借了仙眼认真的查看一番。

这次借眼看得更清楚了,那只打死的小黄皮子趴在孩子耳边,不知道嘀咕什么,它说完,小孩儿眼里狠毒的光更胜了。

我又是一声叹息:“你侄子瘫痪的时候,是不是就在那个黄皮子死后没多久?”

男人回忆了下,点头:“对!对!就是那之后,我弟弟从里面放出来,不到一个月就出事了。”

我说:“那就对了。”

“你家祖上是有福报的,所以你家里一直有保家仙。有保家仙护着,你弟弟造孽这么多,也没出事。那天晚上出现的黄皮子,是你家保家仙的子孙。”

“它出现就是为了阻拦你弟弟出门,帮你弟弟避灾。也是想借此,向你弟弟讨封。结果你弟弟非但不领情,还把它打死了,毁了它的身体。”

“它能放过你弟弟?”

“保家仙保护你们一家,劳苦功高的,你们没有供奉也就算了。你弟弟还打死了他们的子孙,他们又岂能不恼?”

“这事,祸根在你弟弟身上,但他自己是个混不吝,所以,这所有的因果报应都落在孩子身上了。”

“而你。”我看向男人:“从你侄子瘫了之后,你自己也不顺吧。工作不顺心,家庭里也跟媳妇和孩子生了隔阂。”

且不说照顾瘫痪侄子。

单单是跟保家仙反目,就够这一家子受的了。

还有个混不吝的弟弟造下的诸多孽障。

我继续说道:“而且,你这几年大伤大病没有,小伤小病不断,我说的对与不对?”

“对!对!”

“太对了,我……我真是……”

男人红了眼圈,又觉得不好意思,转过身子偷偷擦掉,才瓮声瓮气的点头:“诶,我和我媳妇没儿子,她也是真心拿我侄子当儿子养,花钱多少从无怨言。可是……可从我儿子瘫了之后,她就变了……”

“觉得涵宇这孩子冷心冷肺,她连工作都辞了,天天在家伺候涵宇,涵宇连句大娘都不叫了。这几年我也少赚钱,所以我姑娘在学校里也过得紧巴巴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