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虎跟冯春约老四见了个面。
一见面，冯春立即就按跟赵宗虎提前商量的事，跟老四交流起来。
“四哥，厂子最近调整工作时间。”
“我被安排到一班三休的组，所以不能及时盯着那边的消息了。”
“我有一个表弟，他是厂里检修工，他必须天天上班。”
“所以，我安排他继续帮我盯着那边，到时候他会跟你联系。”
赵宗虎跟她说，事情是她跟老四接头。
这种过河折桥的后果，就应该由老四负责到底。
也或许，到现在老四还不知道那边老板要卸磨杀驴。
见面之后，冯春才发现，原来赵宗虎说的对。
老四果然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但这时候，老四对冯春的话半信半疑。
尤其是冯春身边，还跟着个男人。
“这人是谁？你怎么还带了个人过来？不说跟你说，这事经保密吗？”
“四哥，要不是绝对可靠的人，我也不会带过来。”
“可靠不可靠，可不能凭你一面之词！”
“我要不带他过来，万一路上有点什么麻烦，你这边不是啥也收不到了？”
这话说的挺有道理。
“行，那边你表弟叫什么名？”
“叫阿三。”
“好，我怎么联系他？”
“他到时候就会联系你。”
交代完毕，冯春和赵宗虎就跟老四分开。
路上，冯春还是忧心忡忡。
“赵大哥，你说老四能信我的话吗？”
“他信不信不重要，你现在重要的是自保！”
“可孩子的事……”
“不就是个外乡人进公立学校的事吗？大哥既然帮你，就好人做到底！”
“大哥，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跟我最亲的人长的很像……哎，往事不想重提。”
“……”
对于冯春的疑惑，赵宗虎就这么含糊了过去。
“大哥，那我现在怎么办？我还回厂子上班吗？”
“我觉得，这事儿你应该先避避风头。”
“那……那我要是不去上班，厂子会不会怀疑我？”
“他们应该早就怀疑你了，你现在已经进退两难了。”
“啊？那，那我怎么办？”
冯春一脸愁容。
如果当初不帮老四，她女儿就入不了校。
可是现在，如果她被厂子辞退，以后就养不了女儿。
“别急，你先把你的情况跟我仔细说说，看我能不能再帮你一回。”
过午，徐粱先跟赵宗虎碰了个面。
赵宗虎把冯春的事，前后跟徐粱说了一遍。
“冯春是个单身，有一个八岁的女儿。”
当年下乡插队，冯春从关里来到华北承安市。
因为无亲无靠，就被安排在了承安市边的一个小村子，进了生产队。
更因为无亲无靠。
人还长的有点模样，曾有不少人暗中追求。
但最后，冯春还是禁不住甜言蜜语。
跟一个同样是外乡来的知青上了床。
原本是想着，到时候两人婚一结，就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却没想到，在冯春发现自己怀孕时，那个知青居然返城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知青返城连消息都没告诉她。
后来，她一个人去城里找那个知青。
却发现知青已经跟城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
人家是门当户对的。
找到那个知青的时候，对方不但不承认跟冯春的关系。
就连那个已经两岁的孩子，也被骂是野种。
“冯春孤身一人，根本就搞不过他们，带着孩子就回来了。”
一个单身妈妈带着个孩子，不管到哪里难免被人耻笑。
在这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何等羞耻的事情。
况且，孩子的父亲又根本不认她们。
“呵，如果当初冯春生的是个男孩，或许结果就会大不一样了！”
没错。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结果的确就会不一样。
但是，徐粱却觉得，冯春还算是很幸运的。
总归是生了个女儿。
如果真生了个儿子，到时候知青把孩子抢走，还是会一样不认她。
那个时候，她岂不更是两手空空了？
了解完情况之后，徐粱便去了老四说的地方。
无底咖啡馆后面的胡同。
一个房上瓦片花花搭搭的民房。
老四是个地中海中年男，戴着一帽茶色眼镜，一双老鼠眼。
一看到徐粱时，老四先是上下打量一番。
就如徐粱所预料的一样，老四是十分不相信徐粱的。
“你就是冯春的表弟？”
徐粱在老四面前，表示的胆小又怂包。
点头哈腰，眼睛都不敢正视老四。
“对，他们都叫我阿三。”
“老家哪的？”
“习县的，习县老牙庄，那边靠海。”
“冯春是你表姐？”
“二姨家表姐，二姨死的早，二姨父又娶了个小的生了个表弟，表姐早年就离了关里。”
“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表姐说这边有活干，有饭吃，我接着电报就来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四哥，表姐不让我啥事都往外说，就好好听话干活就行。”
这耗子眼怎么还问个没完了？
再问下去，恐怕就得露陷啊！
“这么说，你是挺听话？可我看你人也不咋机灵啊！”
“听话和机灵不犯冲，表姐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她让我听四哥的，我就听四哥的！”
“呵呵呵！行，你跟着四哥，以后有酒有肉，保你吃饱穿暖。”
“哎，谢谢四哥！谢谢四哥！”
“行了行了，你上午电话里说有情况？什么情况？”
“厂子现在又弄了个新版，我照着样子画下来了。”
徐粱说着，从怀里掏出张纸，上面用铅笔画着图样。
老四拿着图样看了看，接着又瞟向徐粱。
“呵，这手艺不错嘛，会画画？”
“搁老家给东家放牛的时候，总拿锅灰画着玩。”
“你还会干啥？”
“我会打拳！上房，下河摸鱼，偷东西……”
“行了行了……”
老四摸着下巴，重新打量着徐粱。
思量了好半天。
“我看你会吹牛皮！你上个房我看看！”
徐粱二话不说，蹭蹭蹭跑了几步，三两下就上了房顶。
老四看着眼睛都直了！
这小子要是弄到手下做事，在老板那，岂不是赚大脸了！
“阿三，你想不想赚大钱？”
“赚……赚大钱？我我，我，我不敢。”
“瞧你那怂样儿！你以后跟着四哥，我保你赚大钱！”
老四歪着嘴，一对耗子眼里满透着狡猾的神色。
徐粱心下冷哼。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