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看着徐粱变了,余梅芳心里高兴。

可这几天徐粱每天出去回来,也不提找没找到工作的事。

家里总没收入,也不是长久之计。

思来想去,余梅芳还是打算继续出去上班。

徐粱是想拦着,但思虑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家里的确是多了个缝纫机。

晚饭后,余梅芳在调试。

或许是许久不用,有点手生。

徐粱也不打扰,就在旁边陪着。

这个时代有很多二十一世纪没有的东西。

比如玉丘镇的夜晚,总是格外安静,空气也很清新。

但同时,也没有什么娱乐。

诸如网络,电视和夜生活等等。

徐粱一边陪着余梅芳,一边就在几张纸上写写画画。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

余梅芳伸了个懒腰。

“梅芳,你认字吗?”徐粱突然问道。

余梅芳一怔,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初中毕业。”

初中,这在玉丘镇算是中高学历了!

“你问这干啥?”

“随便问问!”

“哦!”

余梅芳也没往心里去。

“我今天收拾衣柜,翻到一块两年前的料子,给你做身衣服正好。”

她说着,就拿出个布袋里一块藏蓝色的确良。

这布料,在这年代算是比较拿得出手的。

东西是前年春节前买的。

原本是打算给徐粱做身衣服,但当天徐粱喝了个烂醉。

还把余梅芳打了一顿。

这布料也就扔在了柜子里。

“不急,等你有时间了再说。”

“我先给你量量尺寸吧。”

余梅芳从缝纫机里拿出皮尺,就给徐粱量起尺寸。

什么胸围腰围衣长袖长的。

一通操作下来,余梅芳的脸就红了个透。

量衣服嘛,总要有身体接触。

一接触,余梅芳脑子里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

脸自然就红了。

次日,一清早余梅芳又把童童送到邻居那里。

后屋邻居老张夫妻六十来岁,中年得子。

现如今,儿子在部队当兵。

余梅芳把童童送过去的时候,也拿了个罐头过去。

毕竟平时总麻烦人家。

徐粱一早也出了门。

供销社门口,这个时间,正有货车在送货。

徐粱站那里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了。

除了供销社外,镇上还有不少个人开的小卖店。

那辆送货车在依次送货。

转了半个多小时,车上的东西也没送出去几样。

司机跳下车,蹲在路边皱眉抽着卷烟。

徐粱上前。

“兄弟,借个火!”

司机瞟一眼,递上一盒火柴。

“就剩一根了。”

他说的是火柴盒里就剩一根火柴了。

说完,把手里扁扁的烟蒂扔掉,就打算起身走了。

“再来一根!”

徐粱递上一支大前门。

司机小眼睛一亮。

看到这烟才抬眼打量徐粱。

“这是送货?”

一根火柴,点了两支烟。

司机吐一口烟雾,沉叹了一声。

“妈的,这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半上午也没送出去一件货。”

“你送货是计件?”

“嗯,一件货三分钱,半月下来,就拿个二十多块钱,还不如去工地抬石头!”

“就你这身板,抬石头也够呛!”

司机叫李东,是个瘦高个,颧骨凹陷得像营养不良。

“哎!”

“车是自己的?”

“砸锅卖铁弄个车,这看是要砸手里。”

“给我干呗,一件提四分,我保证销量。”

“啥?”

李东不敢相信。

借个火你跟我开这玩笑,算是恩将仇报不?

“不是玩笑,明天下午五点,还是这个地方,你要信就来。”

徐粱也不多说,起身就走了。

李东猛抽几口烟,眼前一片雾气熏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人是谁?他让我送什么货?明天我要来吗?”

上午九点半,徐粱到了西山时,厂门口停着一辆大解放。

一群在于国栋的指挥下,已经把玻璃罐头瓶搬进了库。

老于也不知道哪来的钱,此刻正给那些人发烟。

人手一盒大前门!

司机和搬运工都是孙永胜安排过来的,费用都已经付过了。

但这些人一看到大前门,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

打发走那些人,于国栋兴致高昂。

见到徐粱的时候,两手叉着腰,眼中一片光明。

“粱子,你看东西都就位了,只要人一到,咱就可以开工了!”

看着厂内安排的妥妥当当,徐粱有些感慨。

从前的他指挥过商界千军万马,可那些人都是为了利益而奋斗。

而老于,大有一种无求无谓的精神。

果真是没看错人。

实际上老于这么卖力,一来是被徐粱中用要好好表现一番。

另外一点,就是想找回一点去安家被挡在门外的面子。

两人正说着话,吴铁栓就带了一帮人来了。

按照徐粱的嘱咐,凡是来的都是合作社成员。

入股一块钱起。

在这里工作,不但每月可以拿不低于二十五块钱的工资,年底还有分红。

至于厂房闹鬼的事,已经在朱大壮的解释下,大家都消除了顾虑。

登记,交钱入账,上工培训。

全厂二十几号人整整忙了一天。

下班之前,张长安把账目和资金往徐粱面前一放。

“粱子,你得立个户头啊!”

“这些事就由你去办,我放心!”

“好嘞!”

“对了,以后,你们得叫我徐总。”

“好嘞,徐总!”

“老于暂任厂长,张会计还是老本行,吴铁栓搞人事,朱大壮负责车间生产。”

这么一安排,几个人瞬间有了职位头衔。

一个个都喜滋滋的。

“明天开始生产,这里就全部交给你们了。”

听了这话,每个人显得都很兴奋。

但这时候,于国栋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粱子,哦不对,徐总,咱们生产出来罐头,谁去卖?卖给谁?”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问题。

东西是有了,但怎么样让它变成钱?

那些合作社成员入股的钱,还不够支撑厂子里一天的费用。

“铁栓,明天下午五点,挑几个能扛重的,在院子里集合。”

“大壮,通知工人明早六点开工。”

“老于,技术支持一定要到位!”

“张会计,准备二十块钱,明天我要用。”

三人傻眼。

先不说徐粱安排起事来多么干脆。

就刚才老于提出的问题,徐粱的脸上并没半点愁容。

难道,他已经有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