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的家就住在城中村。
一条狭窄的巷子宛若一线天,低矮又集中的住宅几乎贴到一起。
上面拉着各种老化的电线,以及晾衣服用的绳,横七竖八,衣服挂在上面也许一个周都不会干,散发着一股子霉臭。
狭窄的巷子湿漉漉,沿着墙根长满了青苔,一些生活垃圾随处可见。
方晴带着方铭走进一栋筒子楼,我跟在后面,也走入其中。
进来是一条及其狭窄的过道,里面放置着一些陈旧的家具,比如破旧的沙发,坏掉的椅子,缺了扇叶的风扇等。
住户们干脆就在过道里搭着煤炉,烧饭做菜,碰巧现在正是晚饭时间,烟熏火燎。
我呛咳了两下,扇了扇鼻子,紧跟着方晴两人。
一直走到最里面,最为狭窄的一间房门口,昨天才见过的面摊阿姨,正在门口费力的吹着煤炉生火。
旁边一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抹着脸上小溪似的的汗,一双眯眯眼贼兮兮的直往阿姨身上瞄,嘴里似乎还说着什么,口水都快流到地上来。
从阿姨的脸色来看,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方晴远远的看见,当即冲上去就对着那男人拳打脚踢,嘴里一边劈头盖脸的怒骂着。
那男人就跟耗子遇着了猫一样,丝毫不敢反抗,嘴里哎哟求饶着抱头鼠窜。
方晴柳眉倒竖,另外几个装着若无其事的男人,也都缩了缩脖子,纷纷退却。
那油头男龇牙裂嘴的从我身边走过去,嘴里还低声的嘟囔着。
“一个陪酒女还装什么清高!”
我不动声色地探出脚去……
噗通!
油头男哎哟一声一头扑倒,直扑了个狗啃屎。
我不着痕迹地收脚,往前走去。
这边的动静,也立马吸引了方晴的注意。
她煞着眉头看过来,我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鼻子。
“你跟踪我。”方晴面色不善。
我正不知该如何解释,阿姨忙站出来帮我解围。
她也是认出了我,热情的邀请我进去坐。
我求之不得,不过脸上还是装作平静,礼貌的跟她客气了两句,然后才硬着头皮从方晴面前走过。
走进屋里,阿姨连忙给我倒水。
我则随意的打量起来。
这间房子不会超过30平,里面用层板和广告条幅隔开,分作四间屋,采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进来的这一间稍宽一些,算是客厅,也用来吃饭,里面摆着为数不多的几样电器,看起来都格外的破旧。
低矮的封板顶上吊着一枚钨丝灯泡,平时估计都没怎么开,见我进来,阿姨才拉了下灯绳,乘黄的灯光顿时亮起。
除了这间客厅,另外三个屋子算是卧室,都是用层板隔着,门口挂着布帘。
方铭进来,一言不发就进入了左边的一间,布门帘随后放下。
阿姨端着水杯过来,让我坐,说着各种让我不要嫌弃的话。
我礼貌的笑着回应,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破旧的沙发,随后坐下。
这客厅里为数不多的几样电器,就包括一个极具年代感的彩电,机顶上还插着两根天线。
阿姨过去把电视打开,然后又把缠满胶带的遥控器递给我。
“李让同学,你就在这儿先看会儿电视,阿姨去做晚饭,等下你就留下来一起吃哈。”
“这怎么好意思呢阿姨……”
“不好意思你可以离开。”
我话还没说完,方晴冷不丁的就插了一句进来。
场面顿时僵住,我尴尬的一匹。
好在阿姨再次解围,轻斥了方晴一句,然后让她陪着我说会儿话,等下一起吃饭。
方晴立马拒绝,说了声还有事情,作势就要往外走。
阿姨一把将她拉住,嘴里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你能有什么事情?又是会所那边?”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万一吃了亏怎么办?”
“你看你这穿的都是些什么?赶紧进去给我换了,还有你这乱七八糟的妆,都给我擦了。”
说着抓起一身衣服,不由分说就把她推进了右边一间屋子。
布帘放下。
阿姨转身又对我说:“抱歉啊同学,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的事阿姨。”我赶紧回道:“方晴同学应该也是想帮您减轻一些负担,你也不要太责怪她了。”
阿姨又对房间里的方晴吩咐了一句,说下午去超市是买了些苹果,让她等下出来去把苹果洗了。
房间里的方晴似乎很是不愿意,砰砰传来两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砸到了层板上
阿姨无奈,又跟我招待了两句,然后就去门口接着做饭了。
层板不是很高,方晴举起手来脱掉背心,我都能看见她那双纹着刺身的手臂。
我赶紧低下头去,不经意又瞥到那布帘下方一双白皙的腿,一条极短的热裤褪下来。
有风鼓荡,布帘微微晃动……
顿时我虎躯一震,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儿,差点儿就从鼻子喷涌而出。
我赶紧转过身去,看着画面失真的彩电,里面正播送着晚间新闻,正好是关于‘齐修’一案的最新进展。
“疑似发现关键证据,目前案子已重新进入调查……”
显然,魏哥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至于后续怎么突破,也就只能看宋月梅这个女人露不露马脚了。
目光游移间,我又被墙上的一些奖状吸引住。
凝神细看,居然全都是方晴的。
从小学到高中,大大小小新的旧的,几乎快天满一整面墙壁。
我走近过去,桌子上还放着一些奖杯,奖牌之类。
还有少数几个相框,无一例外,都是方晴的。
但是相片里的人,却让我不确定了……
所有的名字,无不显示着这是方晴。
可她的样貌以及打扮,跟我看到的方晴完全是判若两人。
照片里的她俨然就是一个乖乖女,清纯天然,不加任何修饰,甚至还带着一丝羞怯,就像是邻家小妹妹一样,一看就让人生出一种保护欲。
而我现在接触到的方晴,热辣的像是一团火焰,又像是一朵带着刺的玫瑰。
这?!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我惊呆了。
正这时,旁边的布帘拉开,换好衣服的方晴走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彻底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