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吴浊猛地睁开了眼睛,恐惧地看着床前的月光,静静地发呆……

几分钟后,紊乱的气息终于变得平稳,加速的心跳也恢复了正常,眼中极度的恐惧已经褪去,只剩下幽邃的眼睛里古井无波的平静,而吴浊却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吴浊忽然起身下床,轻声地走到窗户面前,伸手拉开窗帘后又慢慢地打开了窗户,没有发出半点响声。

之后,就没有了动作,而是又如之前一般静静地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屋后的地面发呆,仿佛是在观察着地上忙碌的昆虫一般。

只是从他平静的眼神里,却并不能猜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是几分钟后,吴浊忽然动了,而其后的动作却更是出人意料,要是被莫非男看见了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吴浊一抬脚就踩在了窗弦上,然后毫不犹豫的一个轻跃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空荡的房间只有月光在留念,寂静的深夜只有虫儿的鸣叫在回荡。

窗外,没有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也没有吴浊痛苦的闷哼声,从他跳下去的几分钟里,夜色里并没传出任何奇怪的声音,仿佛吴浊从二楼跳下去没有落在坚硬的土地上,而是像跳进了另一个时空一般,就这样悄无声息,消失无踪……

可实际上,吴浊并没有消失。

此时,他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别墅外,满脸惊奇地看着二楼那扇打开的窗户,全身血液激荡,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脏,好像要破体而出一样。

“这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吴浊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丝毫损失的手脚,口里喃喃自语道。

是的,在这样不眠的夜晚,他每天都被那个恐怖的画面不断地折磨着,可也让他回忆起那个夜晚里如梦一般的异常。

那夜,在误杀了小安之后,远处嘈杂的声响让吴浊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慌乱地逃走。

可在吴浊一抬脚奋力一跑的瞬间,就出现在几十米外,嘭的一声撞塌了一面水泥墙,本该惊讶这种超常现象的他,却因为满心极度的恐惧而未做任何停留和思索,脑子里想的只是尽快地逃离那个地方。

于是,从倒塌的废墟里爬起来后,又认准了院墙的方向,只是一抬脚,又是嘭的一声,就在眨眼之间他就把院墙撞了巨大的缺口出现在了空荡荡的大街上了……

之后吴浊是如何回到家的,他已经模糊地记不清了。

相对于身体其他的异变,只是给吴浊带来了些新奇的感觉,可现在这种异变却震荡了他的心灵,让他久久不能平息。

“这速度,这力量,还有这体魄……”

越想,吴浊眼中激动的光芒就明亮。

吴浊抬起手臂,把两个手掌慢慢地握成拳头,慢慢地松开又紧紧握起,如此反复三五次,脑海里回放起刚才他从二楼跳下的时候片段。

在落地的一瞬间,没有想象中的冲击力,而是如同一片飘落的树叶,悠然着地。

可这并不是因为吴浊违反了物理科学,而是如同一只从二楼跳下的猫,完美地把落地时的那份冲击力化解绝大部分,甚至比一只猫要做得更彻底、更完美,所以他跳下来的时候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也没有受半点伤害。

只是,只是刚才是如何做到的,吴浊并没有太多映象,也不是他主观控制的,更多的是来自身体自我反应。

吴浊回头看了看在深夜里安然入睡的别墅,又将视线投向了那月光下树影朦脓交错的林子,眼中光芒闪烁。

他再次回头看了看,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二楼过道上正睡得香甜的莫非男,然后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般。

稍稍平息了下自己有些紧张而兴奋心绪,只见吴浊一抬腿就往树林里小跑了起来,而这次却没有像那夜一样,眨眼间就消失无踪,仿佛和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

但吴浊的感觉却完全不是这样,此时他在兴奋,他在惊奇。

现在,吴浊跑起来之所以和常人一般,是因为他在主动的控制着,是因为他现在完全没有出力,如同平时走路一般,而且感觉身体特别地轻盈,更重要的是,身体还里充斥着一股狂暴力量,给他一种无穷无尽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渐渐地,周围的树木变得越来越模糊,两棵变成一棵,三棵变成一棵,到最后所有的树木好像变成了身体两边的两道木墙。

虽是如此,可吴浊却又清晰地看得到每一棵的树,不断灵敏地躲过出现在身前的树木,在清晰和模糊只间不断地矛盾着,而这矛盾却也不矛盾。

这种矛盾中极致速度的感觉让吴浊仿佛喝醉一般,越来越兴奋。

忽然,他脚下一发力,快速移动中的他一下子就冲到一棵十几米高的树顶之上,而虽说是冲上去的,却不如说是突然闪现在树顶之上,仿佛他之前本来就是在那里的。

站在树顶上,眼前空旷的视野里,或高或低的树梢如同平原里杂乱生起的野草,那远处,城市里依旧是霓虹闪烁,点点灯火好似天上繁星般璀璨迷人,摇曳心神。

吴浊低头看了看仿佛变得遥远的地面,突然有种身在九天之上的错觉,好像自己是在俯瞰众生的神灵一般。

如此错觉让他一阵心神激荡,脚下一用力,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十几米外的另一棵树的树顶之上,而他却没有停下脚步,几个闪烁间就消失在这迷幻朦脓的月夜里……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吴浊完全沉醉在那种超脱尘世的能力之中,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似乎只有在梦境中才能得以实现,让身体摆脱了思想和肉体的束缚。

在远离城市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林中微微夜风穿梭,像个与交错的树影嬉闹的孩子,莎莎的树叶摩挲的声音如同她纯真无邪的欢笑。

这样一个寂静的地方,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乡村的鸡鸣狗吠,像个世外桃源独处于世外。

风儿和影儿把这里当成他们玩耍的游乐园,在这里他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安然自得。

当然,他们也并不孤独,这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别的小动物小昆虫,或独自忙碌,或成群嬉戏,相处地十分融洽,其乐融融。

林间,一只普通的土老鼠正在落叶堆里窜来窜去,似乎是在觅食。

贼溜溜的眼珠子一阵乱转,东瞄瞄,西瞅瞅,尖尖的鼻子微微地耸动着,努力地想从空气中捕获一丝美妙的味道,以求寻踪觅迹地找到些许慰藉肚皮的食物。

突然,就在它逗留的那棵大树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清瘦的人影,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这只老鼠并没因为突然出现的人影而惊吓地跑开,只是用它那乌黑发亮的眼睛稍稍打量了一下就不再理会,继续寻找食物去了。

而这个半夜出现在野外密林里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一路飞奔至此的吴浊。

此刻,吴浊站在这棵一个人合抱般粗细的大树前,轻轻地呼了口气,尽力平复下自己激荡的血液。

说来奇怪,他跑了这么久,跑了这么远,身上却没有半点汗渍,也没有丝毫疲惫的感觉。

对于此,吴浊只是略微想了下便没有放在心上,本来这一切的异变就足够他惊讶到不再惊讶的程度,而关于这些末枝的奇异变化,他已经能淡然处之,不绕心头了。

平定了心神后,吴浊抬眼开始打量着这片身处的密林。

林子里的树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估计不是规模的大片种植的,从这里粗细不一,相差甚远的树干就可以看得出,这片密林应该是经过了不少年的自我繁殖和生长发展的。

而且,密林的规模好像也不小,至少以他现在的目力还望不到边,耳边只是传来间或的微弱的车子跑动的声音,想来在林子边缘应该是有一条公路的。

吴浊稍微思索了片刻,便收回了心思。

随即,他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棵粗大的老树,又突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树干,然后竟轻轻地摩挲了起来。

摸着这粗糙的老树皮,吴浊心中忽生感慨:

“你应该生长了数十载了吧,在这片安静的乐园里你应该可以活很长的时间吧,如果没有人来,估计会一直活到你寿终正寝的时候吧!”

“你这一生真好,在这里你不必担心,害怕会有人来把你砍伐掉。这里远离尘世,不会受世俗的束缚,只要你静静地在这里活下去就好了,而且你也不会寂寞,你看,这里有许多你的朋友,你的亲人,还有很多的陌生人。”

“其实,就算是陌生人,我想到最后也会和他们变得熟悉的,你们可以就这样彼此相安无事生活下去,各自生活在自己的那一小片的土地上,没有争吵,没有掠夺!”

黯然伤神,感慨无由,许久,吴浊终于从漫无边际的遐想中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棵粗大的老树,又是许久!

某一刻,忽然,吴浊心中一动,只见他收回抚摸树皮的手臂,握掌为拳,奋力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