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我不禁倒退一步,有些傻眼了。

只见黑蒙蒙的雨夜里,出现好多绿莹莹的眼睛。

很小很小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像是在地面上飘落了无数萤火虫一样。

“呵呵呵呵呵……没想到在这大荒岭子上,还可以遇到生人,不要怕,不要怕,它们只是我的老鼠大军,雨势越下越急,我们也是想借这小庙避避雨。”随着我这很惊愣间,不知道眼前这都是什么,一声呵呵笑声响起,从土坡子下面走出一个头戴草帽,身披簑衣的人来。

来人一声说话间打了一个很响亮呼哨,那些绿莹莹的眼睛立即很自觉的靠拢到一起,靠拢成一个一尺左右宽的长条队伍,奔着庙门里来了。

“不要怕,不要怕,它们很听话的,不会打扰到任何人清净。”随着那成排的老鼠往庙门里进,来人又一声说道。

“老鼠大军……这些都是老鼠?”我细瞅瞅脚底下欻欻欻窜过的数不清黑影,很是惊心道。

“对,它们都会自己找地方的,不会骚扰到生人,走走走,咱进去说话。”来人走上前,手拉我走进庙里。

“哎呀,荒山野地,能遇上小兄弟你,也是缘分,小兄弟,你怎么跑这大山里来了,就你一个人?”随着进到庙里,来人脱下湿漉漉簑衣挂在庙门口,又摘下草帽,从背后一个好硕大背包里摸出一截蜡烛点着,细瞅瞅我,随即把蜡烛立在那香火一边的石台上了。

“进庙点香火,看来你也是道上的人?”随着立好烛火,来人又反身瞅瞅我,坐墙角那了。

“嗯,但不知老先生是?”我同时也细端详来人,坐他旁边了。

还真是,从打进到这小庙里来,那些个老鼠就自己找地方,是密密麻麻的贴服在墙壁与屋顶上,静静的,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只是看着让人感觉麻痒。

“赶鼠人,跟赶尸人一样,只不过他们赶的是死人,我赶的是活物。”听着我问,老头扯拽过身后背包,从里边掏出干粮跟水,示意我吃。

“吃吧,小伙子,是不是饿了?”老头把干粮跟水摆在我面前,他抓起一块大饼干,塞嘴里了。

“赶鼠人……跟赶尸人一样,可你是怎么控制住这些老鼠的?”我抬眼往四处瞅瞅,不禁一闭眼睛,浑身直打激凌间头皮都发麻。

太麻痒人了,这老鼠多的,让人不敢瞅。

“靠的是食物。”

来人一听说道:“想世间万灵,都离不开一口吃的,我用药水浸泡过的食物来喂养它们,它们吃着上瘾,也就认我这个主人了。”

“这样啊……”

我一听,又追问一句道:“那它们有啥用?”

“呵呵呵呵呵……用处可大喽,人力所办不到的事,它们都能办。”来人一听说道。

“奥!”我瞅瞅老者,再没说话。

这老者看着能有五十岁开外,一张苦相挖斗脸,大下巴,不过额头挺宽,圆鼓鼓的。

头发稀疏,头顶上基本没毛了,有些肉红红颜色。

这要是单看他那圆鼓鼓的额头,倒像是个寿星佬一样,可再瞅整体脸面,就很不协调了。

“怎么,不吃啊,不吃我收起来了。”

随着我再不言声,老者收拾起地上食物,装到包里说道:“得节约用度,这上到山上,再下去,还得要两三天时间呢。”

“额,要那么久吗,老先生,这山叫什么山?”我一听,问了。

“赶尸岭,是由于山对面的那个荒野义店,而得名的。”老头一听说道。

“荒野义店……奥,就是死人落脚的地方?”我一听,问了。

“对,时候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听着我问,老头身子骨一栽歪,倚靠墙角睡了。

“赶鼠人……”而我摇摇头,也闭眼眯着了。

就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老头瞅瞅我,喊着一起赶路。

“好。”我答应一声,跟老头走了。

是一路赶着一大群老鼠,那场面别提有多壮观了。

“老先生,请问您贵姓,我怎么称呼您?”随着这一路上山,我试探性问老者道。

“我姓于,名字叫得水,呵呵呵……我特喜欢这个名字,鱼得水,鱼到什么时候,都离不开水啊!”老头一听,笑呵呵说道。

“奥,于大哥。”我一听,叫了声大哥。

“不不不,于得水,你就直呼我名字,这样的话,我就能借水气,来旺我自己的命相,我特别喜欢。”一听我叫他于大哥,老头紧着摆手道。

“好,于得水,好名字,我叫白义。”我一听,把自己名字报给他了。

感觉这老头特好,很让人有亲近感觉,所以我才毫无防备的把名字报给他。

“白义……哎呀,这个义字可是有说法了。”

一听我名字,老头一声叨叨道:“俗话说义字当头,那是拿命来拼的,义为刀叉剑戟,最后剩那一点,才是自己的,所以说,这但凡取单名一个义字的人,命相都非常苦,恐怕一生都要在生死边缘挣扎了。”

“额?”我一听,不禁惊疑一声。

“不过呢,你姓白,倒也解了这个义字给你带来的困扰,因为白,就是没有的意思,你本来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随着我这惊疑,老头又很雷人的说上一句道。

“这……”我瞅瞅他,紧咬嘴唇子,不知道要咋样跟这老头说话了。

老头是三言两语间,就从我名字当中,拆解出我一生命数。

没有错,我的确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我是白离儿,那个吊挂在房梁上受苦的死人。

“好了,命数这东西自有天定,不是你我能够选择的,想在这荒山野地里奔波的人,又哪里会是普通人呢?”

看我咬嘴唇子不说话,老头又一声说道:“你只记着,活好这一世就行了。”

“嗨!”而随着这说话,老头又抬头瞅瞅苍天道:“都说人不能与命争,可是你不争,就活不出自己了。”

“受教了,多谢于大哥提醒。”我一听,抱拳道。

“于得水,于得水。”老头紧着提醒我。

“奥,于得水。”我赶忙改口叫于得水。

就这样一路上山,等爬到山顶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于得水喊我吃了点干粮,又接着往山下赶。

“看到没有,前边那片林子下面,就有一条羊肠小道,小道再往前走不远,就到那歇脚的义店了,咱要在那好好休息休息。”随着这贪黑下山,于得水说道。

“好!”我答应一声,跟着往下去。

要说这于得水的脚力,是真的好,一整天的山路赶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很让人很佩服。

而那些老鼠们也听话,不急不缓在前边带路,偶尔会停顿下来等我们,真就像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