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岁躺不住了。

她翻身起床,打开门,之前给谢景辞撑伞的保镖急匆匆的从对面房间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沈知岁一愣,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易安看着探出脑袋的沈知岁,也怔了下,“沈小姐,这么晚,您还没睡呢?”

沈知岁看了眼对面房间,往前走了两步,“我进去看看。”

周易安伸手拦她,沈知岁一个闪身,从他抬着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

房间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燃着特制的宁神熏香。

谢景辞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握着椅子的扶手,另外一只手压在膝盖上,两只手的手背青筋暴出。

他微低着头,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像是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搏斗。

除谢景辞外,屋子里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沈知岁在照片上见过,世界排名前三的高级心理辅导催眠师,张以南。

“先生。”

沈知岁轻轻的叫了声。

谢景辞听到声音,猛地抬头,在触及沈知岁的目光后,速度扭过头去,背对着她。

他两只手用力摁住自己的两条腿,冷声命令,“带她出去!”

周易安速度从外面跑了进来,让沈知岁离开,但这么好的可以窥探谢景辞秘密的机会,沈知岁怎么愿意错过?

她灵活的躲避开周易安,继续走向谢景辞,站在他身后,“先生,您哪里不舒服?”

初春的天,房间里也没开空调,谢景辞的衣服都湿了,贴在身上。

沈知岁从他的身后走到身前。

四目相对,谢景辞的眼睛,阴沉狰狞,红的就好像在血水里泡过。

沈知岁弯下腰,面对着谢景辞,尝试着给他催眠。

“先生,你放松,放轻松!”

她声音温柔,谢景辞闭上眼睛,手背凸出的青筋,渐渐恢复正常。

沈知岁在他的脚边蹲下,两只手按在了他的腿上,试探性的揉捏起来。

谢景辞大腿的肌肉,和正常人无异,而且还更有力量,一点也不像常年坐在轮椅上的人。

沈知岁正奇怪的时候,谢景辞忽然睁开了眼睛,将她往后一推,冷声厉喝,“出去!”

沈知岁完全没有防备,摔倒在地上,手被碎片割破,有血流了出来。

“快跑,小姐!”

沈知岁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张以南惊恐的叫声,朝他看去。

张以南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周易安也是如临大敌。

不对劲!

沈知岁拧眉,看向谢景辞。

谢景辞冷硬的下颚紧绷,正盯着她,那目光,就好像饿久的猛兽看到猎物,让人不寒而栗。

沈知岁清透的眼眸转了转,以随时都能跑的姿势在谢景辞的脚边蹲着,抬起受伤的右手送到他面前,撒娇,“先生,你弄伤我了。”

谢景辞盯着沈知岁,喉结滚动。

他扯了扯领口,因为太过用力,最上面的两个扣子,直接被扯了下来。

好久,他浑身狰狞的青筋慢慢消了下去。

他轻握住沈知岁的手,怒吼:“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让你出去吗?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沈知岁委屈又受伤,眼圈红红的控诉,“你还凶我。”

谢景辞声音当即软了几分,心疼问道:“疼不疼?”

果然是吃软不吃硬。

沈知岁见有效果,用让自己鸡皮疙瘩都竖起来的娇软声音继续道:“好疼,都流血了,先生,你不是说会好好宠我的吗?”

谢景辞看着沈知岁雪白睡裙上的血迹,舔了舔干燥的唇,烦躁又无奈,“我不是不让你进来?为什么不听话?”

谢景辞让周易安拿了医药箱过来,给沈知岁包扎好了伤口。

“回去睡觉,乖乖听话。”

乖乖听话四个字,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沈知岁哦了声,看了张以南他们一眼,离开了房间。

沈知岁走后,谢景辞坐在轮椅上,幽深的眸子,再次裹上了嗜血的寒冰。

“周易安。”

被点名的周易安瑟瑟发抖,站出来请罪:“是属下无用,让沈小姐受了伤。”

“要有下次,你就不用在我身边呆着了,都出去!”

“七少!”张以南不放心。

“滚!”谢景辞微闭着眼,耐心极差。

张以南不敢在这时候招惹谢景辞,跟着周易安离开,刚出房间,他就逮住周易安,“那个女的是谁,她和七少什么关系?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对女人过敏吗?对血……你确定这个人是七少?不是别人假冒的?”

谢景辞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他的腿疾,也会在每个月月圆这几天复发,反反复复,那种痛苦,就好像无数的钢针扎在腿上,让人痛不欲生,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住,而他已经亲眼目睹谢景辞煎熬了四年。

“沈小姐是寒岁苑新的女主人。”

周易安也是第一次见沈知岁,但这短短时间,已经足够他明白沈知岁对谢景辞的与众不同。

这个新的女主人,会是最后一个。

孙仲怀忧心忡忡,“今天刚好十五,七少这样不配合,要遭罪了。”

沈知岁开门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身上还穿着之前带血的睡裙,看着对面几个刚从谢景辞房间出来的人,“他得了什么病?”

沈知岁见几个人都不说话,看向张以南,“他对血很敏感?”

张以南怔了怔,看向沈知岁。

她面色沉静,清冷的目光犀利,虽然是在询问,但那口气却是笃定的,仿佛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不同于之前在谢景辞面前的乖软,像是变了个人。

“不能说?”

沈知岁拖长的尾音,给人说不出的压迫感,张以南忍不住想到谢景辞,咽了咽口水,“七少腿疾复发,痛的睡不着,我和孙老是来给他治疗的。”

沈知岁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转身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身上的血衣,去找谢景辞。

“就这样让她进去,万一又受伤了怎么办?”

张以南摁住要拦人的周易安,“你说,刚刚受伤流血的要换成其他人,会是什么下场?”

谢景辞发病的时候,见血发狂,这要换成其他人,不死也残。

但是刚刚,沈知岁手受伤流血,谢景辞非但没伤害她,还清醒了过来,给她包扎伤口,就算亲眼看到,张以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七少最近的状态越来越糟糕,继续这样下去不行,熬不了几年,她或许是治疗七少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