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有成笑着小跑着朝着餐厅外跑去,他深知张大富的脾性,无论在何场合,均如此豪放洒脱,好在场主和他多年兄弟,不在乎这些细微之处。

“爹,您和有成大哥还有大富伯伯均回家来了,那盐场那边的事情该如何料理?”文斐然眉头微蹙,一脸担忧。

“爹都安排妥当了。”文天扬一脸胸有成竹之态,“然儿,自从你上次提醒爹需要‘面厚心黑’之后,爹认真思量了一番,觉得很有道理,便将那些不忠不诚之人全部都辞退了去,盐场那边现在干净的很。”

“可即便如此,现在也是御盐赶工的关键之时,你们三人均回家来,总觉得有些不妥。”文斐然仍旧眉头微蹙。

“然儿,莫要多虑,爹自然安排妥当,我和你大富伯伯还有有成大哥吃完午饭稍事歇息一番便离去。这些天,你在家中筹划库房改建之事也真是辛苦,今日且放松一下吧。”文天扬说的一脸轻松。

看父亲今日好兴致,文斐然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家丁丫鬟们仍旧忙里忙外,朝着桌子上不住的端菜送饭,不一会儿便将整个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片刻后,张大富和任有成也回来了,张大富满面春风,看着桌上的菜色垂涎三尺。

“好在开餐之前我已经肚腹中存续之物排空,这下子可大开吃戒了。”他说着率先坐了下来。

文斐然微笑着看向文诚,“去灶间请娘过来,这个时辰应该忙好了。”

正说话间,但见文刘氏在翠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二人的脸颊均被灶火烤的红扑扑的。

“夫人,今日可真把您忙坏了。”任有成赶紧施礼言道。

张大富也赶紧起身,言语间皆是赞美之意,“我于数年前喝过一次夫人煲的板栗鸡汤,时隔多年,依旧想着那个味儿。”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咂摸着嘴巴。

文刘氏笑意盈盈,只要你们爱喝就好,可常来家中,我给你们煲汤便是。

菜已上齐,果蔬肉蛋齐全,丰盛无比地摆了一桌子。正当张大富准备动筷子的时候,文天扬却制止了他。

“大富兄,这次真的等一下。”文天扬说着,看向文祥,“鸣炮。”

文祥点了点头,大跨步走到院中,铆足了气力吆喝一声,“鸣炮——”

“噼里啪啦酱……”此时,但听得一阵爆竹声响,家丁丫鬟呼声一片,每个人脸上均是笑意盈盈。

待到那一阵爆竹声过了之后,文天扬猛吸了口气,大喊一声,“开饭——”大家这才动了筷子。

菜品不仅丰盛且色香味俱佳,众人皆大快朵颐,午餐在一阵欢声笑语中结束。饭毕,因着三人都喝了不少,文刘氏便命家丁给熬煮醒酒汤。

将文天扬扶至卧房内,又将张大富和任有成安排在客房小憩。只等他们醒了就便可上路,谁知到了申时,原本净朗的天空却突然乌云密布,不一会儿便下起雨来,现在已经到了深春之时,有了夏季之燥意,这雨一下起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时辰,文天扬醒了,文刘氏扶他起床喝了醒酒汤。

“哎呀,真是把老骨头了,就这么乐呵乐呵,就受不住了……”文天扬轻轻地摇着头,一脸感激地看向妻子,“这几天也把你给忙坏了吧,今天张罗那么多桌筵席。”

“瞧你说的,我辛苦不算什么,倒是然儿,这两天着实操心不少,人都瘦了一圈儿。”文刘氏一脸心疼,“家中接连出事,也让儿子跟着遭了不少罪。”

“是啊,然儿是真的长大了,知道为家事操劳,这样历练一下,以后也敢把家业交给他。”文天扬一边说着,一边点着头。

伺候完文天扬喝完醒酒汤,文刘氏走到门前看了看天色,雨没有丝毫变小的趋势,空气在瞬间又冰凉了起来,便劝说文天扬再好好休息一下,前阵子他病情刚痊愈,若是这个天气硬要出门,受寒着凉那就不好了。

谁料这场深春之雨下了一整夜,到天亮时分才停住。文天扬因喝酒身子燥热,夜间贪凉,醒了之后只觉得鼻塞不通,头脑昏涨,身子燥热,又着了凉。

文刘氏一早起床熬煮米粥,又命文生赶紧去医馆请和郎中来家诊断。

待到文斐然、张大富、任有成来到餐厅时,但见包子小菜均已端上餐桌。

“夫人,老场主呢?”任有成四顾之下不见文天扬,便开口问到。

“他昨日喝多了,到了晚上贪凉受寒,今日怕是不能和你们一同前去盐场了。”文刘氏一脸无奈,“这阵子身子是大不如之前了。”

“那让老场主在家休息,虽说这阵子是御盐赶工之时,由我和有成在那边盯着,定不会让场工偷懒。”张大富将胸脯拍的山响。

“要不让爹在家休息,我去盐场。”文斐然说着。

但两人均摇头言说不用,还是在家侍候老场主,但他们去便可,另外文宅库房又要动土修葺,这也是大事一件。文斐然觉得二人说的有礼,便不再坚持。

持国早饭,天气净朗。任有成和张大富便驾车离开。

文斐然来到卧房看了看文天扬,却见其睡得昏昏沉沉。和郎中开了药,他吃了下去,正在发汗去热。

“少爷……”文诚站在卧房窗外,冲文斐然挥了挥手。文斐然起身走到外面。

文诚笔尖上挂着汗珠,“库房今日动土,得拜土地公,你赶紧去后院上香。”

文斐然点了点头,疾步移行至后院,却见在库房前面已经摆好了供桌和香烛。原本放在其中的官银已经依照文斐然的意思转移到了账房内,但一天十二个时辰均有人于此处看。

“人非土不立,非谷不食,土生万物,繁衍生息,功德厚大,奉若神明——”文祥抑扬顿挫地喊出如是一句话,“今日文宅动土,乃敬土地——”

说着,他从供桌上拈起三炷香,在油灯上点燃之后递到文斐然的手中。

文斐然将香举过头顶,对着土地公神像,恭敬有加地鞠躬三下便插到面前香炉中。

文祥看了看院中的日晷,巳时已过,便大声言到,“吉时已到,开工——”

此时,又是一阵鞭炮鸣响,那些工人们脱掉上衣,撸起袖子,举起铁锨开始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