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纶突然如此,众人皆惊,饶是冉夜方修经常伴其左右,素知施世纶有些不同寻常,但也不料会出现如此一幕。

可就在众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娇喝,但见杜汐月提着满满一桶水,从后方走了过来,冲着仍在仰天大笑的施世纶兜头浇下。

“哗啦——”水喷洒而下,施世纶被冲的双目紧闭,周遭之人不由得呆愣在当下。

“不用此法,治不了‘施不全’…….”杜汐月气喘吁吁,抹着额头上的汗珠。

“啊哈,我刚刚怎么了?”施世纶不由得摇晃着脑袋,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均湿透了,而后又看向众人,“案情有了新的发现,高兴地我都癫狂了。”

文斐然赶紧让文祥领着施世纶去居所换一套干净的衣服,他和文天扬的体型差不多自是可以换上。

片刻之后,施世纶再次来到后院,却已是焕然一新,没有丝毫疯癫之态。

“月儿、冉夜、文贤弟、海升,你们随我进库房,其他人留于院中看守。”施世纶说着,便带着这些人走进库房当中。

“掘土之鼠,穿山之甲。上天能行,入地可遁!”施世纶一脸笑意,悠悠地说出了如是一段话。

“大人可是有新的发现了?”文斐然小心翼翼地问到。

施世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朝着那株“白鹤芋”走了过去,伸出食指,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那朵佛焰苞,“要说有了新的发现,此物当论头功。”

“为何如此?”冉夜性子急,看施世纶又要卖关子,便上前问到。

施世纶深吸了口气,伸手指着佛焰苞,“我第一次进入到库房时,便觉得这盆中的白鹤芋有些不对,它枝叶肥硕,脉络清晰,肉穗花序呈鹅黄色,只是那洁白无瑕的佛焰苞高出花叶许多,但俨然却不似那绿叶如此繁茂,倒呈现出一种凋颓之势。”

“这也很正常啊,可能是这株花长期缺少打理,因此便欲枯萎。”冉夜双目圆睁,却被杜汐月白了一眼,赶紧闭紧嘴巴。

“非也!”施世纶则摇着头,“‘白驴可置掌,童子亦绝粒。’这白鹤芋的佛焰苞虽不喜阳光,但对于环境十分敏感,当室内的环境稍微发生变化时,它便有了凋颓之势,这是因为文宅库房内藏银数目较多,那蟊贼往外搬运偷盗之时,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房内的环境。”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施世纶的话有道理,但又有些担心难道他刚状若癫狂,只是发现了这一点?

“就发现了此处你就如此癫狂?”杜汐月一脸无奈地发问。

“自然不是!”施世纶摇了摇头,看向文斐然,“文家乃扬州巨贾,盐业大户,又司御盐专供,这库房存放官银,为保稳妥,定然在建造库房之时请得那阴阳先生来于此处,行风水堪舆之事。”

“回大人,确有此事。”文斐然拱手言道,对于施世纶如此说辞,他尤为肯定,在建造库房时,父亲是请来一位风水先生来库房内堪舆了一番,这些檀木架子和红木箱子的摆放位置全部都是按照那位先生要求而设。同时也包括这盆“白鹤芋”!

“这盆‘白鹤芋’本不是放在此处的。”施世纶说着叹了口气,“经过那风水先生堪舆,应该是放在那‘三白位’之上,便是‘一白’、‘六白’、‘八白’三个飞星之位的接连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盆白鹤芋抱了起来,朝着旁边连跨数步,而后将那盆植物放于其上。

“就是这里,我根据‘玄空飞星’推测出,这里才是库房的‘三白位’。”施世纶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冉夜伸出手来,“佩剑借我一用。”

“是,大人!”心中有些好奇施世纶好端端地要刀何用,但嘴上却也不敢说,只好老老实实地将刀递了过去。

库房内铺就的乃是青石板砖,施世纶手持冉夜佩剑将脚下的数块砖石起开,则发现其中一片砖下之土,乃有翻动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周遭众人皆惊,尤其是文斐然,“库房已经建好十数年,砖下之土怎会有新翻动后的痕迹?”

施世纶微微一笑,又重复着刚刚那句话,“掘土之鼠,穿山之甲。上天能行,入地可遁。”

杜汐月深吸了口气,一脸惊惧,“难道是那‘土夫子’所为?”

施世纶点了点头,目光如炬,“正是如此。”旋即他看向冉夜,“冉捕头,你将府内衙役分为四队,分别以文府为中心,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查,以四里之内为重点,尤其留意有无从湖南那边的外来人。”

“是!”冉夜拱手得令,朝着库房外面大踏步离去。

文斐然则一头雾水,有些不明白施世纶为何要如是为之,“大人,何为‘土夫子’?”

施世纶伸手指了指那块被翻动过的土地,“正是那将洞打倒这库房中的‘穿山甲’,这库房虽说四周围固若金汤,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有人想放暗箭,居然想到依照挖坟掘墓之术,将盗洞打到这里。”

“您的意思是……”文斐然只觉得自己喉头一紧,“这块砖石下面的土地似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是因为被打了盗洞?”

“正是如此。”不等施世纶回答,杜汐月便接了上去,“看这手法,多半是湖南‘土夫子’所为。在那里,做饭取暖只要以烧煤炭为主,可那里的人又发现煤炭里放上黄泥巴,可以使煤炭耐烧更可延时,故而对黄泥巴的需求极大,于是‘土夫子’这种职业便应运而生,他们拖着板车沿街叫卖黄泥巴,多时男性壮劳力,取土地点也多在城边缘附近。”

文斐然点了点头,“但这也算是一个正经营生,怎滴居然和盗墓有染?”

施世纶“呵呵”一笑,“任何一种职业,倘若干的久了,就会发现其中的偏门这些土夫子虽说出身贫贱,斗大的字不认得半斤,但其中能人颇多。在与黄泥打交道的过程中,逐渐发现其中的上品——“糯米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