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文金言语间皆是心虚的味道,声色也由得颤抖起来,“我只是一介奴仆,还需月钱养家糊口,您别怪我。”

“做工赚钱,天经地义,你要钱本就是无可厚非之事。”文斐然倒是心平气和,文金听到后渐渐挺直了胸脯。

但下一秒,文斐然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你要月钱虽无过错,但你集结众人在此闹事,还言说‘文家再无翻身之日’,使得人心涣散,实在可恶。”

“我……”文金一时语塞,“可我也没说错啊,老爷不放心银号,官银和积蓄都放在家里库房,但这次却被洗劫一空,还有什么翻身的资本?”

“我跟你拼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文诚说着就又要冲上去和文金拼命,却被文斐然给拦了下来。

“你们心意已决,我也不强人所难,但我要说的是,文家资产断不是全在那库房当中,你们要离开,我欢送,还会多发半月工钱让尔等作为安家之用!”文斐然此时才明白“大贫识人性”是什么意义,文金和那些人听到此言,脸上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谢少爷,您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定当报答。”文金冲着文斐然鞠躬拜谢。

“先别急着谢,但是对你们这些人,我也有话要说。”文斐然掷地有声,目光锐利在这些人之间扫视着,“只要拿了钱出了我们文家门的人,以后要回来,我断不会收留,我文家不是客栈,不容人想来就来,要走便走。”

“这……”此话一出,站在文金身后的那些人便面露难色,刚听文斐然话里话外的意思,文家似乎还有家底,并多发半个月工钱,并且文家对家丁奴仆很是不错,这样的东家,以后怕是不好寻到。一时间,那些要走的人脸上阴晴不定。

“少爷,我家需要钱,否则也不会离开这里。”文金一边说,一边抹着泪。

文斐然看了看其他人,虽面露难色,却也没有表达要留下的意思,“还有谁决定要离开的,都站到文金身后。”声音落下片刻后无人应答,文斐然便转身对文祥说,“祥叔,您给他们计算下月钱。”

“是,少爷。”文祥点了点头,旋即恨恨地看了文金他们一眼。

此时,文刘氏的贴身丫头采萍丢了魂似的跑了过来,“少爷,你快去看看吧,夫人又昏倒了!”

文斐然和文诚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文刘氏的卧房跑去,进门一看,文刘氏瘫倒在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眼角处还有未干的泪痕。

“娘——”文诚哭着“噗通”跪在了床边,看到这一幕,文斐然不由得心头一震,文诚现在俨然将文刘氏当成了自己的娘亲。

文斐然将文刘氏抱起,用手指卡住她的人中,微微用力,又轻抚她的后背,来回轻抚了十数次,文刘氏才渐渐转醒。

“夫人醒了,可吓死我了……”采萍哭了起来。

“娘,你怎么样了?”文斐然说着看向文诚,“去请和郎中。”文诚应声前去。

“我的儿啊,我们家怕是真的翻不了身了,那些下人怎能如此落井下石,我和你爹待他们不薄……”文刘氏哽咽道。

“娘,看您说的,文家几十年‘御盐专供’,怎会连这点危机都度不过去?正好趁此机会可以将那些心思不纯的人都清理出去。”文斐然说着深吸了口气,“只是可能先要从娘亲这里挪动些钱出来了。”

文刘氏从身上摸索出钥匙,递给文斐然,“娘攒的体己钱都在那个匣柜里,要用多少,你且去取吧。”文斐然接过钥匙,从匣柜中取出一些钱银,正巧此时文祥已将那些要走的家丁奴仆的月钱统计了出来,文斐然将钱直接给了文祥。

“祥叔,现在家里的情况您也清楚,您为我们家付出这么些年了,若您想走,我可以多给您一些‘安家钱’。”文斐然一脸认真地说着。

“少爷。”文祥蹙眉使劲地摇着头,“我在这个家里呆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想要离开,别说是现在,即便家中之人都走光了,我也跟着老爷。”

听闻此言,文斐然很是感激,便拱手言道,“多谢祥叔。”

“少爷,我把和郎中请来了。”文诚跑的一脸大汗,身后跟着背药箱的和郎中,文祥将和郎中带入里面的卧房,文斐然则将文生叫到自己卧房。

“文生,这个你拿好,找个当铺典当了。”文斐然说着将自己于“对赋会”上赢得的那块昆仑羊脂玉拿给文生,叮嘱他现在拿去当掉。

“少爷,这使不得啊,这可是你所获得荣誉。”文生一脸怜惜。

文斐然叹了口气,“都到这个时候了,得想方设法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但你要记住,若那老板刻意压价,一定不要当。”

“是,我记下了。”文生深吸了口气,拿着白玉朝着门外走去。

和郎中还在给文刘氏诊治,文斐然则安排文诚去扬州府报案,自己先去库房查探一下,文诚点头撒丫子朝着门外跑去。

文斐然穿过景园,从后门来到库房院中,站定在此处打量起四周来,这院墙高阔无比,库房青砖白墙,四周围皆有铁栏围挡,那蟊贼是也不晓得是怎么进入库房盗走银钱的,难道会穿墙之术?

“少爷。”正想着间,账房先生刘阔海从账房内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有几位身强体壮的护院,在看守者库房。

“表舅。”文斐然喊了他一声,仔细打量着刘阔嗨,发现他双目暗淡,一脸疲态,他是账房先生,保管着库房钥匙,出此事件,定然坐立不安。

“此事真是蹊跷,这黄铜钥匙根本不曾离得我身,怎会……”刘阔海说着,不由得摇头慨叹,“我身为账房先生,出此事件,要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文斐然不断地打量着刘阔海,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些信息。虽说他为文家服务多年,还算尽心尽力,但毕竟身有钥匙,若想盗取钱银,犹如探囊取物。

“表舅无需自责,我已让文诚去扬州府找施大人,他断案入神,定能将那蟊贼揪出来。”文斐然言辞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