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青色素衣,脸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约摸四十几岁。

“……好,我会通知你的。”妇人的面色摇摆不定。

上仙教的人也不恼,只是带着微笑坐着虔诚的动作退出了妇人的视线。

妇人手里拿着烟筒,百味聚杂,最终一滴清泪落下,她做活而满是手茧的手指抹掉了自己的眼泪,被她拉着的小孩默默不语。

妇人笑的伤感的对拉着的小男孩说道:“齐霖,娘今天买红烧肉给你吃好不好?”

齐霖立立的站在原地,不哭不闹也不笑,一双黑瞳就那么看着妇人,白皙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妇人见此哭的更猛了,一头将齐霖栽进自己的怀里,放声大哭,“对不起,是娘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齐霖,不要怪娘,娘是为了你好。”

齐霖不说话,继续看着妇人,良久他靠在妇人的肩膀上,低垂着头。

齐霖的眼睛突然直视着前方,那是秦诗阮几人的方向。

他无声的张开唇瓣,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唇语……

秦诗阮前世学过,这是暗卫必备技能之一。

不多时,那妇人便抱着齐霖离开了几人的视线。

“我们跟上去。”秦诗阮瞳孔一缩,快步走上前,她刚才才翻译出来齐霖到底说了什么。

我对你们,有用。

沈尚渊疑惑的看着秦诗阮面部紧绷的神色,“怎么了?”

“那小男孩刚才对我说,他对我们有用。”秦诗阮踏着轻功。

贺伶仃一愣,“你还会唇语?”

“……嗯。”秦诗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跟着齐霖一路来到了一个竹林里,这里有竹屋,是那妇人居住的地方,与她周身温婉的气质附和。

竹屋清净,不大不小,都是用竹子编成的椅子和桌子,是妇人辛勤劳动的成果。

竹屋的面前有一片小小的菜地,种了茄子之类的,如今倒是印证了“霜打茄子”这一现象。

齐霖灰色素衣坐在竹椅上,妇人在漆瓦的厨房里烧菜。

“我出去解决一下。”齐霖起身,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突然显现出来。

妇人以为他是要解手,没有多想,“嗯。”

竹林里,寒风瑟瑟,竹叶飘零。

秦诗阮看着这个小男孩,柳眉微蹙,“你中毒了?”

“嗯。”齐霖没有过多的神色,脸上表情很淡,“一年前,我十七岁时中毒,成为了现在的样子,被她收留,当做孩子,至今无法解毒。”

“你只是误食了茱萸花,吃下解毒丸就好了。”秦诗阮伸出手,拿出棠初可以解任何毒的解毒丸。

齐霖明显一怔,还是接过了解毒丸,对秦诗阮三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要干嘛,既然你给了我解毒丸,我可以帮你们。”

“好。”秦诗阮并不推辞,若是他不帮她,那才叫奇怪。

齐霖回去以后,贺伶仃和沈尚渊、秦诗阮就开始原地商量晚饭的事,今晚他们是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的。

“我去附近的河里弄点鱼。”贺伶仃说道。

秦诗阮也说道:“我去捡干树枝。”

“那我呢?”沈尚渊有些迷茫,事情他们都做了,自己做什么?

贺伶仃嘴角一抽,这家伙受了伤脑子也不行了?

他嫌弃的说道:“你自然和我一起去抓鱼。”

“……我伤……好吧。”

沈尚渊感受了一下冬季的冰冷,痞笑着就打算拒绝,结果贺伶仃和秦诗阮鄙视的眼刀子一过来,沈尚渊只能撇嘴答应。

三人的速度很快,天黑之前就搭上了火烤上了鱼。

凛冽的寒风吹着,几人都穿着白绒绒的软厚的披风,算是一层挡风取暖的被子,加上都会武功,也就不会感觉到冷。

“诗阮,你怎么会武功,会医术,还会唇语?”

医术,贺伶仃是指药粉和解毒丸。

贺伶仃一直以来都存在的问题,每一次秦诗阮会的东西都能够帮上忙,可据贺伶仃所知,将军府二小姐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提拜师学艺……

沈尚渊盘腿坐在一旁,嘴角挂着痞笑,一种荣焉与共的感觉,就仿佛贺伶仃说的这些事他交给秦诗阮的。

其实贺伶仃就是高兴,他的女人,怎么能小觑?

秦诗阮耸肩,十分随性的笑了笑,却不达眼底,她坦然道:“在深宅大院里,总得学一些给自己保命用不是,至于跟谁学的,经验吧也许。”

可不就是经验,一世的经验,让秦诗阮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怯懦软弱的人变成了手中染上了鲜血,冷硬心凉的人……

秦诗阮笑的随意,可是在贺伶仃和沈尚渊的目光中,那是苦笑,仿佛经历了千疮百孔,已经心灰意冷甚至彻底不与世间一切冷暖有一丝关系的苦笑,带着无尽的伤心泪。

眸色暗沉下去,沈尚渊嘴角的笑不再挂着,他很想上前将秦诗阮抱在怀里,告诉她:“你有我在。”

但是想了想现在和秦诗阮的距离,沈尚渊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只能心疼的看着她,“以后我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贺伶仃也是,心里有些闷闷的,开口道:“若有困难,尽管来找我。”

“那多谢四皇子和贺兄了。”

秦诗阮咧嘴一笑,倾城之姿的容颜上桃花眼弯了弯。

想到什么,她摘下面纱,绝美的容貌映入眼帘,女子明唇皓齿,桃花眼微挑,精致的小脸在这寒风里亦如暖阳般照入心底。

“还是摘下来方便一点,否则一会儿吃东西不方便。”

沈尚渊菱角分明的脸上再次燃起轻笑,远山眉微动,痞里痞气的说道:“啧啧啧,全京城怕也只有你一个人敢在男子面前这么不惧的摘下面纱了。”

“我一直认为你是女子。”秦诗阮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接着说道:“贺兄也不是头一次见到我的容貌了,应当不会介意。”

“嗯。”贺伶仃表态。

正当沈尚渊要回嘴的时候鱼已经烤好了,三个人一人一条鱼,秦诗阮吃的很顺口,鱼刺挑的很准,原本已经把自己的鱼刺挑干净想给秦诗阮的沈尚渊见此默默的给把鱼吃了。

“咻!——砰!——”

一道清脆亮耳的声音从齐霖竹屋的方向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