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的天空下着无可匹敌的的倾盆大雨,没有人知道秦诗阮身为一介女子,是如何和贺伶仃冒着大雨下了山。

四皇子府,进进去去的婢女奴仆御医不计其数,不要端着血水往外走,就是端着热水往里走,要么就是御医深色匆匆的吩咐着奴仆拿药。

沈尚渊不愿进宫,这是他到医馆说的最后一句话。

秦诗阮和贺伶仃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屋檐之下滴落的水滴就像是掉了线的珍珠项链,不停地上蹿下跳。

二人站在窗外,谁都没有去看为沈尚渊急诊的御医们,也许其他人会认为他们凉薄,只有少部分人才会知道,他们不去,就是最好的关心……

“诗阮,你怎么会武功?”贺伶仃想问这句话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时间的原因,一直忘记了。

秦诗阮低眉,笑道:“不受宠的小姐,总得为自己保命不是。”

保命是真的,只不过她学做暗卫前世是为了沈戚,为他保命,今生,是为自己……

贺伶仃一怔,不受宠的二小姐……

贺伶仃不是傻子,仔细一想便能想到在一个大宅子里,嫡女的位子和庶女的身份,这两者之间仅差一个字,待遇是千差万别的。

他不再深问,如果这个问题会让秦诗阮不舒服,那么他即使知道了,也无任何用途了……

“衙役的人已经去张三爷那里处理好了,那麻袋里的人皮和不堪入目的尸体是他的妻子。”

贺伶仃转移话题,对秦诗阮淡淡的说道。

“嗯。”秦诗阮微微颔首,含着无限绻眷的眼眸低低的看着打在窗沿上的水滴,一言不发。

一身浅青色纱裙外披同色荷叶披风的秦诗阮站在床边,她的面纱留在了陡坡,此时的面上没有任何的的胭脂水粉,扇子般浓密的睫毛下桃花眼微微敛着,清冷忧思的容颜宛如书中的颜如玉。

不施粉黛,却已出尘。

贺伶仃看出她的忧虑,想要开口安慰,可是他自己心里也在担心,此时也不知能说学什么,长时间缺乏交际的他只能干看着。

沈尚渊这一救,一躺就休养了一个月,背上的伤开始结痂了才可以下地。

眼下已经入冬,寒风禀冽,天空中时不时的就会下起蒙蒙细雨。

沈尚渊躺在床榻上,单穿一件里衣,屋子里熏着檀香,点着暖炉,到也不至于伤没好反而中了风寒。

远山眉平缓而放松,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高挺的鼻梁下浅薄的唇角微微上扬,轮廓精美的脸侧在自己的手背上,侧着身子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肆意。

“吱——”

房门被打开,沈尚渊立马坐了起来,痞笑的看着来人。

后者身着淡紫色绸裙,端庄优雅,三千发丝低低的垂在女子的背后,低着头走了进来,嫣红的唇角挂着浅笑,手中拿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

抬首,秦诗阮倾国之姿的容颜上带着白色的面纱,夺目娴雅的桃花眼看了一眼坐的笔直的沈尚渊,将油纸伞放好,她的另一只手里提着盖着的篮子。

“四皇子当真是吃惯了小女子做的食物?每日都传我来。”

秦诗阮走上前,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沈尚渊瞟了一眼篮子,远山眉轻挑。

“二小姐亲手做的食物可是沈某吃过的最好的食物,沈某的背伤也是为救小姐所受,受点报答可是应当的。”

秦诗阮自然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沈尚渊是因为救了自己,她断不会每日准时来四皇子府做客,更不会一待就是一天,她应该离沈尚渊远远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

“四皇子的伤已经结痂,按理来说,应当无碍了才对。”秦诗阮淡笑,夹杂着上天似乎一直在戏耍着她的无奈,将菜摆出来。

沈尚渊无视了这句话,问道:“今日吃些什么?”

“想到四皇子伤势未愈,小女子做了全素。”秦诗阮事不关己般的将碗筷呈好。

“……”

沈尚渊觉得秦诗阮是故意的,自从让秦诗阮为自己送食物,不是全素就是粥,没有一点荤腥,美名其曰他的伤势未愈,但若是伤势好了,那么她还会为自己送菜?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伤势未愈,我也可以吃肉的吧?”沈尚渊试探性的问。

秦诗阮笑笑,暗自给他下了一个套,“当然可以。”

“那明日——”

秦诗阮打断沈尚渊的话,带着浅笑,“只不过小女子只会做素。”

“……”

沈尚渊及时刹车,若是下意识说“那明日吃肉”,那么秦诗阮怕就会直接换个人来做菜了,理由就是“她不会”。

沈尚渊保持着微笑,这坑可真是措不及防!

“那便继续吃素吧,我不嫌弃。”

秦诗阮闻言眼角一抽,最后看在这个男人为自己挡刀份上,她心一软,无奈道:“罢了,明日我让阿敏给你顿鸡汤。”

“好。”沈尚渊感动的看着秦诗阮,心里高兴。

阿敏是秦诗阮的贴身婢女,既然是阿敏顿,就是秦诗阮送,不妨碍不妨碍。

秦诗阮却是像知道沈尚渊心里所想,抛出一个定时炸弹,“这样四皇子的痂也能尽快脱落,到时小女子便继续忙了。”

“无碍,到时我与你一起。”沈尚渊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他的伤好了,自然也就可以出去了。

其实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伤口结痂就是痊愈的意思,但是沈尚渊为了让秦诗阮多份愧疚与照顾,硬是说自己体弱多病,受伤都得要等到结痂脱落才能出去。

“用膳。”

秦诗阮已经将饭菜碗筷摆好在沈尚渊面前,却见沈尚渊不动,只得开口,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之前沈尚渊多次要求她给他亲手喂,说是伤口容易碰到,以往觉得情有可原,可是现在都结痂了,秦诗阮自然不能再喂。

“我的伤——”

果然,沈尚渊如秦诗阮心中所想,开始以伤做理由,秦诗阮这次没有给他留任何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