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心下一惊,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触怒了她,连忙跪下求道,“公主息怒!奴婢对驸马绝没有非分之想,还请公主明鉴!”

她就是原先心里有那么点想法,可如今性命当前,她哪里还敢有那些想法?

丫鬟不住地磕着头,却见赵蓁半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更怕了。

虽说赵蓁如今身处山林深处,可那也是长公主,更何况边上还有易烟和驸马,都是维护赵蓁的人。

她要是和这些人硬碰硬的话,那岂不是以卵击石?

“公主息怒,奴婢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奴婢只求一辈子服侍在公主左右,哪儿也不去!”眼看着赵蓁迟迟不吭声,丫鬟咬咬牙,赶紧“表明心迹”。

只要赵蓁肯饶了她这一回,往后等回了长公主府,她就再不出现在赵蓁面前,也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要知道这儿可是荒郊野外啊,她就是死在了这儿,区区一个丫鬟,又会有谁在乎她的死活?

即便是她的家人,也没那个胆子和赵蓁拼命,顶多就是拿了银子消失得远远的。

想到这些,丫鬟心里就有几分悲哀。

“本公主不过是问你一句,你若当真不愿意,本公主自然不会勉强,可你若是愿意,往后成了驸马房里的丫鬟,你的老子娘也能受益颇多。”赵蓁没让她起来,眼底泛着冰冷的光芒。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丫鬟的心思,要说对杨彦之有感情不可能,顶多也就是看上了杨彦之的身份地位罢了。

对于这样的丫鬟,要么送出去,要么就不留下,她可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当然,这丫鬟也算是来寻了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还不至于太残忍地对待。

“……”丫鬟错愕地抬头,原本她还以为赵蓁是在试探自己,可没想到赵蓁居然是说的认真的!

那……依赵蓁的意思,是真的愿意让她成为驸马房里人吗?

一时间,想着赵蓁曾经用过的那些手段,丫鬟又有些不敢相信。

虽说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无比诱惑的,可她要真的应下,万一回头赵蓁又反悔,便是驸马都保不住她。

更何况,驸马对她原就没有任何意思,未必就会保下她,说不定还会冷眼旁观呢。

想明白了这些,丫鬟抬头又看了眼面容冰冷的易烟,顿时就下定了决心。

“回公主的话,奴婢确实没有想过别的,也绝对不会有别的心思,”丫鬟目光坚定地说着,又道,“或许公主不知,奴婢从四岁开始就被卖入长公主府,到如今也有十一年了,这些年公主对下人们都好,奴婢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这些话说得倒也真实,赵蓁虽然性子冷淡,可在对待下人这方面,确实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人。

别人府邸的丫鬟小厮,每到换季的时候,顶多也就是两套新衣裳,可赵蓁却给了她们四套新衣裳。

这在其他地方,是绝对没有过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赵蓁的目光总算有了波动,扫视着她,淡淡地道,“如今驸马人就在这儿,你要是觉得害羞,那大可不必,况且你能不能成为驸马房里的人,也得驸马自己点头才是。”

她说要将丫鬟送给杨彦之,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哪里就真的愿意。

可要是她真的送了,杨彦之不收下,那就和她无关了。

丫鬟再次重重地点头,并道,“奴婢虽说没有读过多少书,可这些道理奴婢还是懂的,公主对奴婢好,处处为奴婢着想,可奴婢也不能只顾着自己,所以,还请公主收回成命吧!”

态度十分诚恳,目光也没有一丝心虚,仿佛她说的那些全都是发自肺腑一般。

说了这许久,丫鬟因为害怕所以执意拒绝,赵蓁也不再勉强,只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彦之说道,“世人都说驸马文韬武略、无所不能,身份又尊贵,想要往上扑的女子数不胜数,可如今看来,怕不是这样的。”

就像性命当前,丫鬟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一样。

这世上,只要牢牢地抓住手中的权力,就不怕被人左右。

“长公主说得是,臣不过就是个凡夫俗子,又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面对赵蓁的冷嘲热讽,杨彦之面色不改,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说完又抬眸扫了眼那个丫鬟,说道,“譬如说长公主身边的这个丫鬟,可不就因为长公主,所以没能瞧得上臣吗?”

那句“长公主”说得格外轻浮,比赵蓁讽刺他的话还要刺耳。

“……”赵蓁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不悦地看了眼跪着的丫鬟,然后才看向杨彦之,嗤笑道,“看样子驸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当然,也是本公主身边的人有眼光,知道驸马这样的人,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居然还敢还嘴讽刺她,也不想想今晚要不是她,哪里还有他如今生龙活虎的模样?!

还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不,不对,他并非是冷血无情,只不过是对她没有半分怜惜之心罢了。

思及此,赵蓁心里最后的那点眷恋也没了,想着他不过是个无情郎,自己没必要为了他难过。

“……”见状,丫鬟心里惊讶得不行,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和驸马夫妻不和,可不和到这个程度的,还是很少见。

不过想想也是,驸马和长公主都分居十多年了,哪里还有感情可言。

这般一想,丫鬟心底被压着的那点想法,又开始浮现了。

要是能成为驸马的心上人,那她就算是无权无势,也不用担心长公主对她下手。

况且,这原就是长公主自己答应的,也怪不得她。

“没想到长公主的嘴皮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臣深感佩服。”纵然被说了,可杨彦之面上却还是半点恼怒之色也无,就连语气都是不冷不热的。

拳头捶在了棉花上,饶是赵蓁心里再有气,也只能忍下,可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

“夜已经深了,奴婢替公主准备下席子。”这时,易烟站了出来打圆场。

说是准备席子,可这儿毕竟是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席子?

赵蓁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便闷闷地说了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