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着什么急?这不就到了。”中年狱卒大声回道,被打断了的他有些不高兴了。

“不说了,过几天我再来关照你啊。”中年狱卒摆摆手,手捧荷叶裹着的红缨果,一步三摇的带着玄崖和风化尘走到了一处建立在街道上的牢狱之外,这牢狱贯穿着整条街道。他从大门口走了进去便叫道:“老陈,开两间让这俩小子进去,三天后放他们出来。”

他们习惯把这称之为开房间。

“呐,是坤执事让这俩过来的。”

桌案上一名趴着的胡子拉碴满口酒气的男子“哦”了一下,拿起了一串挂着大小不一的钥匙,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四……两个跟我来。”

他可能喝酒喝多了,眼神不好使,摇摇晃晃的从板凳上起开,腿还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风化尘暗自咬牙,对玄崖更是忌恨了几分,不过也只能跟在那人后面了。

“咔,咔。”地下室昏暗的的灯光中,两把大锁应声而落,老陈推开了两处房间的门,就有一股淡淡的发霉的味道飘散出来,看来这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扫过了。

“两间房,进去吧。里面一应俱全,三天后再放出来。”说完这些,老陈看着两人各自进入了房间,便过去锁上了门锁后转身就走。

风化尘深深地皱着眉头打量着装扮略显寒酸的室内,“什么破烂房间,竟要我在这鬼地方呆上三天。”

“待我出去后,必要你好看。”

玄崖听着外面恼怒的咆哮声,看了看四周,室内只有一桌一椅还有一张比较干净的床铺,微微沉吟后他坐下点起一盏油灯拿出那本今日得到的《灵帛掌》翻看了起来。

他很快翻到那比起其他微厚的一页纸上,拇指静静的在上面摩擦着,纸张略显粗糙显然并非什么上等材质。

纸张本来就比较薄,难以想象这里面夹杂的东西的厚度。

所以他眼下思索再三,小心翼翼地用指甲从中间抠开,撕出一道极细极细的裂缝后,凑近一看这缝隙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薄得近乎透明的像是白纸的事物。

他屏住呼吸小心谨慎的用两片指甲想要去夹住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因为那类似白纸的东西实在是太薄,并且还是折叠起来放入这《灵帛掌》的一页纸上的。好半天弄得他不敢用力,生怕毁掉了这张看上去十分薄弱的白纸。

“这纸……”太薄了,抓不到。

一次次的伸手尝试了之后,玄崖急的抓耳挠腮,明知道这白纸十分重要,估计记载着等阶不低的秘法。但越是这样他越是谨慎,毁坏不得。

“谁这么抠,用这么一张薄的纸藏在这里面?”他干坐在那里骂道。“真是比我还闲!”

玄崖觉得这人真是有病,藏在不起眼的《灵帛掌》中就算了,还非得用一张薄得透明的纸来。

他连带着佘粼都骂了几句后才解气,又从灵空间中拿出一本自家里带来的典籍来细细看了起来。这里灵源稀薄,比不上学院里,实在不适合修炼。

结果他看了看后又立即收了起来,他从家里带来的秘法等阶大多与灵犀臂相差不多,适合现在的他修炼。当然也有几部算得上高深的诸如《铁玄骨手》此类只是对他而言并不现实,因为需要不浅的修为来支撑这会耗费庞大灵力的秘法。

所以,眼下那《灵帛掌》中的神秘事物可是将他的胃口吊足了。

“一张纸能记多少东西?是秘法还是什么鬼东西……”玄崖手扶下巴微微思索着。“看来只能去找佘粼问问了。”

他烦闷的再度坐下,不去想其他。

第一天就这样安静地度过。

翌日清早。

玄崖所在的牢房内升起了滚滚浓烟,从翻开的窗户那里透了出去。

玄崖把桌子给砸了,劈成柴禾堆在一起,上面还架着一块被串起来的烤肉。此时透明的油脂正缓缓地炽烤而出,像是条小溪流从烤肉上蜿蜒而下,变得酥黄焦嫩,整个牢房香气四溢。

这浓烟升起有一会儿了,也没有吸引那些狱卒过来。

他顾不得灼烫,见烤得七七八八了,就伸手过去抓住撕开塞进嘴里,娇嫩的肉块随着挤压里面的肥油都要挤出他的嘴巴了。

他擦擦嘴上的油,拼命地吃着,那凶狠的模样就像野兽在手刃敌人一般无二,仿佛谁跟他抢他就要跟谁拼命似的,超过六七十斤的肉块眨眼间就被他吞下了肚。

玄崖舔了舔手指,将柴薪扑灭,挥散了屋里的浓烟,站起来愣了几秒钟。

然后一拳蓄力挥出,暗灰色的拳头迅猛的砸在了墙壁之上,脚下的大地轻微的震动了一下,随着烟尘散落,一个大窟窿赫然出现在了那里。

玄崖偏头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可依旧还是这个陷入寂静的牢房,大门没有在意料之外的被蛮横撞开。

果不其然,地下室出了这种动静也不会有人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对面的牢房也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那风化尘在鼓捣什么。

那帮狱卒果然是吃干饭的,只要不出大事什么基本上都是处于不管不问的状态。

旁边的墙壁很厚,拳头并没有打穿,玄崖默默地收回了那只手,抬起头来不知为何叹气了一声……

……

第三日午时,两侧的墙壁被打出数十个拳洞,地面也是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发泄完的玄崖又掏出了《灵帛掌》细细查看着,但还是老样子对那张藏匿的薄纸看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也不敢手残地直接抽出来。

“咚!”先是有开锁的声音传来,然后门被一把踹开,一个早就过了日上三竿可还是处于一种似醒非醒状态的狱卒开了门。是那个老陈,他摇摇晃晃的对玄崖一挥手,有些大舌头的催促道:“小子,三天时间过了,你要是还想待在里面就别出来了。”

玄崖没来得及收起《灵帛掌》,马上走过去,来到他旁边,问道:“不是要到晚上才正好够三天吗?”

“哦?是吗?”酒喝多了的老陈脑子不清楚,他仔细地思索了一下,也没去看这遍地残渣的牢房。

玄崖自知失言,立即生硬地回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肯定是你记错了,你来的时候明明是正午,哼。”熏天的酒气喷在玄崖脸上,让他皱起眉头。老陈根本没在意,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把你放了就快走,还这么多话?是不是还想关几天啊?”

“咦,另一个人呢?”老陈慢吞吞的转身打开了风化尘那间牢房的门锁。

……

出了这牢狱的大门外,玄崖终于不用再呼吸那种发了霉的气息了,他站着深吸了几口气。

“《灵帛掌》?”一旁的风化尘注意到了玄崖手上拿的典籍,毫不留情地讥笑道:“就这种低阶秘法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罢他怔了一下,“这该……不会是你从秘法古阁得到的吧?”

玄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手却缓缓垂下,将那本典籍死死攥紧。

他言语里尽是嘲讽,甚至在心中已是看低了玄崖,本来还以为后者有两把刷子的他不觉得大失所望,意兴阑珊。

“两个小兔崽子磨磨蹭蹭的还不走?”老陈不耐的喝道。

玄崖微皱眉头,和风化尘一样刚要抬步离去,耳旁却听到一阵由远及近沉重的锁链拖拽在地上的生硬摩擦声。

“哗……”

连同玄崖在内的三人霎时间汗毛倒竖!

这声音如同回荡在人的心口间,像是铁锤敲打又似震鼓轰鸣,一下又一下,甚至他们的直击灵魂深处,令其神魂震动。

玄崖身躯陡然一震,急忙望向他的左侧,在那里有一个孤寂略微佝偻的身影正缓缓前进,双手双脚还有躯干都束缚着沉重的黑色铁链拖曳在地上,可即便是这样那迈向正前方的步伐依旧沉稳有力,未见有半分虚浮。

那身影带来了一种浓烈的肃杀之气,身边还寸步不离的跟着三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同样是露出了不少杀伐气息的酷吏,这酷吏所带有的气势跟老陈这种混吃等死的狱卒明显不一样,但紧紧跟随的三个人竟然也有些困不住孤寂身影的肃杀之气。

三个凶残的酷吏居然同时牢牢看押着一个重犯,并且那抹神色没有丝毫放松。

眼下午日当空,烈日炎阳下距离那里不足二百步的玄崖竟感到阵阵恶寒,宛如冰块浇顶。

玄崖心神震动,只见那身影缓步而来,处在旁侧的他还是第一次被这种感觉震到,只能亲眼看着后者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偏偏后者突兀地停下了脚步,遽然间看向玄崖那里。

准确地说是那垂下的手攥着的典籍——《灵帛掌》。

那身影轻“咦”了一声,改变方向向着玄崖所在的大门处走去。

“喂!你干什么?!”那三个酷吏顿时大为警惕,惊弓之鸟般暴喝道。

孤寂身影没有理会他们,他们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只得默然地看着后者没有妄动。而那道身影走近了,只听他缓慢自语道:“怎么会是《化风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