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灿烂,明月当空,皎洁的月辉如水波一般,洒在明亮的湖面上,像是为这湖水渡了一层银装。

七月七日的月,要比平时来的更早一些,当太阳落定,一轮皓月也已临近正空。

初七的月是弯弯的,就像一条小船,又像一只银钩,它没有十五的月儿那般浑圆,也没有初一月牙的纤细。

此时的月,最是可爱,尤其是七月初七的月,今年七月的月。

瑶池,中州第一盛景,位于昆仑山上,传闻其乃是洪荒大能西王母的道场之一。

西王母一代大帝,绝世英姿,以女子之身证道,威震八方,属于洪荒前期最强的大帝之一。

一代女帝,惊天红颜。

而瑶池,亦是古时最强盛的圣地之一,只是终究没有不朽传承,不老红颜。洪荒过后,瑶池圣地也逐渐衰落,时至当今,已彻底杳然,只留下这中州第一盛景。

有传言,瑶池之下,埋葬着西王母的绝世传承,古来无数大能曾凌驾此地,撅土探寻,想要找到一代女帝留下的传承,却终究无果……

昆仑,有第一神山、万祖之山之称,这里孕育出太多至强,其中不乏大帝,古往今来,多少人杰出没于此,留下不灭传说,更有无数强者在此设立道场,留下不世传承。

这里太神奇,充满无尽传说,现在更有三个强大圣地建立于此,就连万仙盟的总部,也在昆仑山中。

蓝色的湖水荡漾,与柔和的月光交织,四周生满葱郁古树,瑶草团簇,霞雾氤氲,灿烂的神曦斑驳摇曳。

这里比仙境更像仙境,当一阵神霞升起,映照满天星光,天空就像是被水洗过一般,干净的不染尘埃。

当空悬挂的月儿更是平添几分静谧,幽幽古林,遍地奇花,生长茂盛的异草,遇人不避的灵猿,飞奔在高空的野鹿,这样的景色就像是置身梦境,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一座古亭缘山而建,背靠山崖,面朝青湖,古亭中正坐着一个少年,眉清目秀,一对水汪汪的眸子,面孔白皙精致,长发以长簪紧束,打扮的干净利落。

这少年生的清秀,乍一眼便给人一种好感。

许是他的气质中阴柔赛过阳刚,故而总给人一种孱弱的感觉,不过少年的阴柔,却绝非阴翳阴鸷,而是一种柔和、温雅、柔弱。

他像是岸边的杨柳,弱不禁风,但任尔狂风吹啸,却又伤不了他半分。

少年更像是一位少女,因为他的气质太柔和,但若定眼细看,却又难以从少年身上看到那些寻常女子的矫揉造作,他更像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孤身立于池水之中,不与世俗同流。

“这根呆木头,怎么还不来呢?”少年用双臂撑着下颌,呆呆地望着天空的皎月,鼓着双腮喃喃,“傻木头太不守时了,人家可是一出关便来瑶池这里候着了,足足等了他半个多月,他竟然还不准时到来……”

少年的呢喃近乎呓语,清脆的声音已没了四年前的稚嫩,此时更多几分成熟。

其实恍惚四年过去,少年真的成长太多,身材虽依旧纤瘦,却更加高挑,栗色长发披散肩头,柔顺晶莹,便如不死天蚕吐出的神丝。

他依旧穿着一袭黑衣,比起从前,多了几分端庄,少了几分青涩,不过依旧能从他的行止举动之间,找到一抹熟悉痕迹。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向往平静自由,有时胆大包天,有时胆小如鼠。

他仍然喜欢将穆白叫成“木头”,看那根木头傻傻的将他具体是谁分不清楚,然后有时再壮着胆当那木头的面吐露心声,可惜那木头实在呆的过份,竟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

无疑,少年是独特的,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像是这滚滚红尘中的一道清流,乐观、自信、有时又有点迷糊,喜欢犯傻……

月光更加清澈,能清晰听见周围异草发出的叮当声,水滴落下的噗通声,远处修士的交谈声,或近或远的丝竹声……

红尘万般音,只入吾耳,不入吾心。

“早知如此,便应该带着布憨来的。”

少年声音依旧如同梦呓,分不清他是在惋惜,还是在羞赧,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找个话题,用以排解等待所带来的焦灼。

其实他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带着布憨来的,至于原因,则是埋在他心底的秘密,不可能告诉旁人。

月光逐渐西移,七月初七的月亮出现的比平日更早,等夕阳落下,便已挂在半空,待到戌时过后,接近亥时时分,则已接近西天,最多再有几个时辰,便会彻底落下。

少年的心逐渐变得焦急,如果说他最初是满心憧憬,期待着与那傻木头会面,口中的抱怨也只是习惯性的唠叨,只是想加深对那呆木头的回忆,那现在他心中的这丝焦灼,却便是萦绕不安的产物了。

本能的,他不想向那些方面想,但潜意识中,他却总觉得那根呆木头应该是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不能按时赴约。

他对呆木头太了解了,同时也万分坚信,若是没有意外状况,木头绝不会爽约,亦不会迟到。

“糟糕了,这呆木头,该不会是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少年焦躁的起身,在古亭中来回走了几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取出几片龟甲,开始占卜。

对于占卜之术,少年掌握的并不娴熟,根本无法与玄术相比,但此刻他真的顾不了太多,因为以他对那傻木头的了解,如果不是遇到意外,对方此时绝对已经来到瑶池,来到他的身边,但事实却非如此。

“算不出来……”

接连洒下几片龟甲,少年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有些惊疑不定。

他根本便不清楚,自己口中的那根呆木头掌握着一种名为《欺天术》的神通,可以规避他的卜筮,只当是其发生意外,才会在卜算结束后毫无结果。

“不可能!”

少年咬紧洁白牙齿,再次洒下龟甲,用心演算,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呆木头……”他心中的不安更甚,挥袖卷起洒在案上的龟甲,便向山下走去。他算不出那呆木头的行踪,只有去请别人算了。

少年心中如烈火焚烧,不久前的憧憬喜悦全部消失,只剩下凌乱不安,以及深深地惶恐。

“但愿,你不要有事,否则……”

少年捏紧拳,声音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