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地阔,万里晴空,秋末的阳光已没了太多温度,几排仙鹤并翅南飞,两缕清风扶虚远去,天地渺渺,万物枯寂。

一条大河滚滚东去,行至远山之上,蓦然跌落云端,垂下三千尺白浪,若打翻两盘珍珠,轰鸣如雷,白沫飞洒,终于为这萧索的秋日添加了几分壮阔。

山洞之中,穆白闭上双眸,面无表情,他的心境经过涅槃,已不会再被困难打倒,眼前的路越是艰难险阻,越能激发他胸口的不平,唤醒他心中的斗志。

他相信,无论拦在他眼前的是什么,他最终都能踏过。

宝光闪动,穆白体内仙音轰鸣,此时此刻,他的至尊之血、无损之肉全部苏醒,一道道神秘能量飞窜,不断驱逐、消磨着那些滞留在他体内的雷电余威。

他的伤势之所以迟迟不能恢复,便是因为这些雷电余威存在的原因。

“天劫虽然击破了我的凡胎,险些令我身死道消,但经历此劫,我也并非没有得到好处。”穆白呢喃。

经过天劫的这番淬炼,他体内的那一半神魂终于彻底与肉身融合,达到不分彼此的程度。

从今以后,除非生命走到尽头,否则只要他还有一丝血肉存在,那他的神魂便将永远不灭。

也便是说,哪怕他仅剩下一滴血,一寸肉,一块骨,只要条件允许,他便能够重生。这是一种极为逆天的状态,堪称不腐不朽,许多体修一生都难以企及。

穆白之所以能有此成就,除了重塑肉身之外,还与修成至尊之血、无损之肉脱不了关系,当然,最终起决定性因素的还是天劫,试想有哪个修士能在勾神境便经历天劫?

数遍古今,只怕也没有几个。

何况天劫虽然无情,但这世间规则却是为渡劫之人留下了一线生机,所以只要能安然渡过雷劫,便能借那一线生机破而后立,涅槃新生。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讲的便是这种道理。

此外,除了一半神魂与肉身彻底融合,穆白得到的好处还有很多,便比如经历此劫,他的至尊之血、无损之肉又有了提升,恢复力越发强悍,防御力也变得更加惊人。

而且,天劫虽然将他方修成的凡胎击破了,为其留下一道瑕疵,但同样的,经历这番锤炼,新生的凡胎也变得越发强大。

这就像是烧制瓷器,因为操作失误,烈火虽然会将器胚灼裂,但却同样也能剔除其内部的杂质,使其变得无比坚固。

凡事总有好坏两面,只是所占的比例不同而已。

天劫之中,穆白虽看似受尽磨难,更是险些被雷威镇杀,但同样,他得到的好处也无穷无尽,只要他能将伤势养好,实力至少能翻增四成。

要知道,这四成尽管看上去不多,但穆白此前的实力本便极为强悍,在这样的基础上增添四成,其效果可想而知。

至时,即便是再面对苍冥子或者南慕,穆白也未必便没有一战之力,虽然他最终可能依旧无法取胜,但至少不会再如此前那般手忙脚乱。

何况,除了这些实实在在的提升以外,还有另一些好处是暂时所看不到的,这些好处,则需要依靠时间去验证。

瀑布后的山洞中,穆白一坐便是两日,直到第三日黎明,他才霍然睁开双眸,一股浑厚气息,亦蓦然从他体内涌出,卷向四周。

轰!

这股气息轰击在山洞的岩壁之上,那山洞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整个山体却是猛然一震,就连那瀑布也倏然变得扭曲,一串串银练散射洒出,在晨辉之中,晶莹闪动。

“恢复了。”

穆白翻滚的衣袍渐渐平定,眸中精芒随之内敛。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竟多了几分浑厚之气,这是与此前飘渺如仙的气质所不相符的。

这股浑厚之气,令他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亦使得他越显得仙风道骨。

仔细看去,他那满头长发漆黑如瀑,散发晶莹光泽,一根木簪随意便将这锦缎般的发丝束在头顶,再又披散肩后,越令他飘逸出尘,宛如嫡仙。

他的双眸亦璀璨深邃,双眉修整粗浓,面孔英朗刚毅,嘴唇不薄也不厚,紧紧抿着,宛如一道以墨笔勾勒的淡淡朱砂。

他着实太出尘了,充满不食烟火的气息。

“劫后不死……”穆白轻叹,有些惆怅,他展手取出自然剑胎的碎片,凝眸看去,渐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很难修复……”

这道剑胎跟随他近三年之久,一路走来,屡次助他斩杀强敌,饮过诸多生灵的鲜血,却不想竟破碎在天劫之中。

“只能等将来再寻觅机会,重新铸造了。”穆白暗叹,重新将自然剑胎的碎片收起,然后意念一动,又将本源之火和地阳之火同时取出。

“炼虚炉也碎了。”他轻轻摇头,将地阳之火投入本源之火之中,然后将其收回丹田,长身站起。

炼虚炉中的地阳之火,本便是为本源之火准备的。

只是一直以来,穆白舍不得毁掉炼虚炉罢了,毕竟此炉乃是一件残缺的极品宝器,虽比不上金母炉,但其威力也不容小觑,毁掉着实可惜。

不过其如今既然已毁坏在天劫之中,其内的地阳之火,倒也没必要再闲置下去了。

待到本源之火将此火吞噬,其应该能够再度进化,达到堪比四阶火焰的程度,至时,其便能够勉强吞噬涅槃真火了。

呼!

穆白一步迈出,走出山洞,回头看向那道瀑布,少许,转身径直走向远处。

他准备再返紫气宗。距离刺杀南琳儿已过去七八天,或许南慕一行,已经准备返回南家了。

上次未能杀死南琳儿,虽说不至于成为穆白的心结,却也令其暗中有些不爽,这一次,他的实力较之前的基础上大有提升,即便是南慕阻拦,他也必杀此女。

想到鸾衣所受的磨难,穆白心中的杀意逐渐汇涌,他从未对一个女人生出过如此浓烈的杀心,南琳儿还是第一个。

“南琳儿……穆某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能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