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千璇拿着那把琵琶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刚才也想到自己的父亲,那么妈妈此举又何偿不会是因为思念父亲呢?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母女二人各自在自己的房间,想着的是同一个男人,她们的爱人、父亲,任何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步千璇一边拭泪一边将那把要带走的琵琶擦拭干净。擦琴的时候,她看到了琴底刻着“汐”字,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妈妈同意她带这把琵琶,她起身到自己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精美的贴纸,她用指甲将上面的一朵玫瑰花掀开,轻轻地粘在那个“汐”字上面,盖住了。这样或许更保险一点,以免太早让人揭穿身份,她不知道张明认出了她。乐队里那几位和父母年纪相仿的老演奏员们是不是也认出她了。
“哎!”步千璇一边抚平那朵玫瑰花,一边轻轻叹息,宽慰自己,也顾得不太多了。
她把琵琶放进琴箱,手机便响了,是张池羽发来的信息,房子找好了,一室一厅,70个平方米的复式小公寓,三个月房租三千块。
“这么便宜?”步千璇看了不禁自言自语,马上回复道:押金呢?
免押金!
张池羽回复。
步千璇不敢相信,在她这里可万万租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还免押金,可是她总不能质疑张池羽吧?一双大眼睛转了一圈,便笑了,发信息给张池羽,“因为你是担保人吗?”
张池羽微微牵动唇角,回了一个字:嗯!
两个人便又陷入一种沉默,他们都想和对方再说点什么,可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步千璇放下手机,对着窗外说:“我这是怎么了?太不像我了。”步千璇可是一个勇敢又大方的女孩儿,当初见到张池羽她都没有一丝羞涩,勇敢地接近他,盯着他的眼神都不曾回避过,可现在……步千璇又叹了口气,倒在床上,不断地问自己:我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坐在自己的梳妆镜前摆出各种笑脸、鬼脸、顽皮的表情,可转瞬脸上的落寞又浮在上面了,看来什么也敌不过心事,她这样告诉自己,所以,心里的这个结,终是是解开才行。暗下了决心。
步千璇把租到房子的事告诉了宁依依,宁依依气得直接打来了电话,“你是怕我影响你约会?居然还自己租房子?是我没侍候好你这大小姐吗?”
步千璇一听就急了,“依依,你说什么呢?我哪是这样的人啊?一是,你也要上班的,二是,这次回去,我想深入太仓的乐队,所以,我想住在太仓,这样方便一点。如果你那样多想,我会难过的。”
宁依依又想生气,又觉得步千璇的话她十分理解,她们算是心灵相通。很多事不用说那么清楚,也能明白,像她们这样可能要到处表演,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一个人更加自由一点,当初她从家里搬出来住不也是这个原因,那还是她的父母,就算感情再好,总归不希望扰乱了对方的生活,这也是朋友之间的边界感,步千璇一直都是非常注重边界感的人,何况,这一次回太仓步千璇有什么打算,嘴上没说,但宁依依心里还是多少察觉得到,想必也是不方便,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个女孩子的感情。
“好吧,反正离的近,我会突击查岗,替阿姨看着你的。”宁依依佯装还在生气地说道。
步千璇一听便笑了,她就知道宁依依是最了解她的人,“欢迎宁领导随时莅临!”
游戏的主体不是游戏者,游戏只是通过游戏者才得以表现。
步千璇设了一个游戏的局,现在轮到她下场表演了,她对着镜子给自己一个坚定的表情。她知道一切开始了,现在境子里的她还是不是她?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或者,当她进入这场游戏之后的她,还能不能回到最初,其实,她深知,她永远回不到最初的自己了。
因为,她要去打破太仓江南丝竹乐团固有的一切。她要顶替张明,甚至她想颠覆张明在太仓的地位、包括他的名誉。她突然又想到了张池羽,便默默地对着镜子说了一声:对不起。
经过了十天的准备,步千璇背上她的琴走了。白婷汐终是没敢送她,前一天晚上母女俩聊了一会儿,只是聊些生活上的小事,谁也不敢多说什么。白婷汐还是照常上班,步千璇故意买的工作日的飞机票,这样可以避免一些告别的情景,她希望一切都像过去一样平常,她只是出差去演出,只是这次的时间有点长。好在妈妈这次没有那么抗拒,至少她们可以经常打电话,视频。
白婷汐也在做着某种心理准备,某种接受。但她还没有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心意。
仍然是宁依依来接步千璇,仍然是两个惹眼的漂亮女孩儿在机场相拥,仍然都挂着笑容,只是她们都明白这一次有点不同。
“你只带了一把琴?”宁依依见步千璇只带着琴箱和一个背包走出来,略感惊讶。
步千璇白了她一眼,“大概快递小哥已经把我的行李送到家了。”
“哇,都有家了,我怎么总觉得张池羽那小子有鬼啊,那么低的房租,还是那么好的位置,还没有押金。”宁依依打趣地说着。
步千璇也意识到了,只是她不想追根究底,她想一切等见到张池羽就知道了,“我命好,行不行啊?”
宁依依噗嗤笑了,“我看啊,搞不好,就是张池羽的房子借给你了,如果不收房租,怕你不住,才象征性的收那么一点。”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步千璇也不反驳。
张池羽已经在公寓等着步千璇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所谓的房屋中介。再次见面,虽然心里都有芥蒂,却无法掩盖心中的悸动,张池羽一把接过步千璇的琴箱,“快进来看看满意不满意?”
宁依依先一步进去了,一边看一边说,“哇,这房子好新啊,应该没怎么住吧?”
“对啊,几乎是新的,只不过主人要出国,所以,暂时出租。”那中介回答,宁依依和步千璇互视一眼,要出国的主人不就是张池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