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寿安堂里,已经告假的秦思谷正跟秦思德激烈争执着什么。

院子里,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还有一部分人趴在地上。

他们都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即使疼的厉害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

没有人知道老夫人这毒是怎么来的,一碗参汤从厨房到寿安堂,经手的人全部都打了一遍,但是依旧没有查出任何的线索。

好在老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但是确确实实是被吓到了,现在连药都不敢喝。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都审不出个结果,秦思德的心中却有一个隐隐的猜测。

他看着素来正直的大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当日老夫人给盛息澜下毒之事就让他大发雷霆,而这次王婆子所中之毒,跟那日的毒一模一样。

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

他思索间,不由的多看了秦思谷一眼。

“大哥,你可知,老夫人身边的王婆子是死于什么毒?”

秦思谷挑眉,他看着秦思德那意有所指的神色,冷哼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以我之见,今日这事,跟苇儿那丫头脱不了干系!”

秦思德现在官职三品,自觉要压上秦思谷一头,所以语气颇为倨傲。

秦思谷却忽然拍案而起,怒斥一声:“二弟,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当日,你们给苇儿下毒本就不对,我是为了府中的安稳和睦这才没有追究,但并不代表我会任由你们再欺负她!”

秦思德听到这话也变了脸色,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不满,“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是欺负她吗?

我是为了我们秦府,你明明知道那个丫头是个祸害,竟然还想维护她!

难道母亲这次中毒的事情还没让你醒悟吗?”

秦思谷语气坚定,这次的事情跟苇儿没有关系,她性子向来胆小懦弱,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秦思谷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盛息澜一刀刺死恶仆,吓晕老太太的事情。

而盛思德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自己的猜测,见秦思谷不信,便想着将盛息澜亲自绑来问清楚,倒是看秦思谷还有什么话说。

更何况,这丫头现在还将手伸到了他的院中,他说什么都不会轻松放过她的。

秦思德想着,便带着几个人直冲西苑而去。

等到了西苑,见所有人都站在房里,他眸色微沉,也不看躺在床上的全氏,直接吩咐身后的人。

“来人,将二姑娘拿下。”

“谁敢!”

盛息澜厉喝一声,原本要冲过来的下人立刻便停住了脚步。

之前盛息澜杀人的事情,虽说是府中瞒的紧,但在下人中也隐约有些风声,所以对盛息澜都有些畏惧,听见她这话都有些迟疑,谁也不敢上前。

秦如渊却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盛息澜的面前。

“父亲,你为何要抓二妹妹,这次母亲多亏了二妹妹才能,您……”

“你闭嘴!”秦思德一声怒喝打断秦如渊的话,“她算是你哪门子的二妹妹,她谋害你的祖母,还不闪开!”

但是,秦如渊没有动,甚至连秦如歌都站了过来。

秦思德怒极,也顾不得什么,直径命几个小厮将秦如渊和秦如歌给抓住,这才来抓盛息澜。

但盛息澜又怎么会任由他们抓住?

她几个灵活的转身,便躲开了几个人伸来的手,整个人也推到了十步之外。

“要去寿安堂吧,这就不劳烦二老爷了,我自己去,您还是在这儿好好地安抚一下您的妻儿吧!”

她还强调了“安抚”两个字,一句话说的意有所指,成功的让秦思德的脸色黑了几分,这才满意的带着兰心和慧儿率先离开了。

秦如渊有些不放心盛息澜,便跟秦如歌交代了一番,也跟着过去了。

其间,更是看都没有看秦思德一眼,秦思德此时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看着素来端庄乖巧的秦如歌说了一句,“歌儿,你先出去吧,我跟你母亲有些话要说。”

但是,秦如歌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实在是不放心,便没有动。

这让秦思德怒气更盛,厉喝一声,“出去!”

而躺在床上的全氏早就已经醒了。

她整个人面如死灰,听见这话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看着秦思德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愤恨。

秦思德却丝毫不顾她的反应,素来温和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霾,眼神直直的逼视着她。“还不出去,难道你想忤逆长辈吗?”

秦如歌听了这话,心下有些戚戚然,才忧心忡忡的出去了。

等到秦如歌出去,秦思德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了全氏的床前。

他看着全氏,忽然,“啪——”一下就跪下了。

本打算跟秦思德要大战一场的全氏惊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微愣。

“香儿……”秦思德跪着向前,一张脸上满是心疼和悔意。

“都是我的错,那日是我听信母亲的话,一时昏了头脑,竟然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事后我一直都在懊悔,但是又自觉无言以对你。

我本打算今天就来看你的,万万没想到母亲那边竟然出了事情,这才耽搁了……”

他说着就握住了全氏的手,看着全氏的眼神跟以前无异,但是却让全氏觉得遍体生寒。

她愤愤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但是她身体太过虚弱,实在是没有力气,索性便忍着恶心任由他握着。

秦思德却忽而低下头将整个头都埋在了她的手上。

“香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朝堂上也出了些事情,我一时没忍住……

不过,我可以保证,以后我绝不会再犯,我发誓……”

全氏感觉到有几滴热流滴到她的手心里,但是她却偏过头,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

秦思德见全氏没有反应有心想要再劝几句,但是想到寿安堂的情况等不得人,便道:“香儿,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要打要杀都随你,只要你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思德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紧闭的房门打开又关上,全氏终于转过头来,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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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寿安堂里一片肃然。

秦思德神色晦暗的坐在主位上,眼神时不时的打量着盛息澜。

而秦思谷坐在他的下首,看着盛息澜的神色微微皱眉。

就连大夫人都被叫了过来,此时正不安的坐在秦思谷的身边。

她本不打算来的,毕竟当日在这儿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自己的女儿又被害的厉害,她现在对盛息澜避之不及。

但是请人的婆子说秦家毕竟是她管家,此事必须在场,她无奈,这才过来了。

但是却一直都杵在一旁,话都没说过一句。

本来秦如渊也在的,但是被盛思德以照顾为由将人赶了出去。

而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唯有盛息澜随意的坐着。

她鼻间隐约嗅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有些特别。

她暗中环视一圈,也没找出这香味是从哪里来的,索性也不管了,随手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她姿态放松,仿若在自己房中一般,举手投足间竟有些上位者的高贵和睥睨之感。

秦思德眼眸眯起,盛息澜却在这时笑了笑,“怎么,现在给人定罪都不需要证据了,都全靠个人猜测了?”

她嘴角带着笑,转头看向秦思德方向,眼睛上的束带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那我是不是可以猜测,这毒,是二老爷你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