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半年来的明查暗访,忆霜终是查出来那日里给楚明帝出主意,用圣旨将楚莫离宣走,再将她设计的人也是乌干。想起那日里乌干在朝堂之上对她的百般为难,以及对薜印天的种种算计,她不由得又冷哼了几声。就算楚莫离会放过他,她也不会放过他!

商白秋似懂非懂的道:“小姐,我到现在还有一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

忆霜站起来,轻轻的敲了敲商白秋的脑袋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呢?有话就直说。”

商白秋嘟了嘟嘴,摸了摸头道:“小姐你的脾气也变了,现在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说罢,见忆霜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叹了口气道:“其实小姐已经猜到我想问什么了,就直接回答就好了,干嘛还打我!”

忆霜不由得有些好笑,如果那样的轻敲也叫打的话,那么这事上应该没有敲这个词了。她知道商白秋想问的不过是那天为什么要和楚莫离那样绝绝的说话,而现在又在背地里帮他。

这半年来,行云山庄暗中帮楚莫离清扫了不少的障碍,但是由于黑甲武士死伤过半,有些事情做起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不夸张的讲,如果不是行云山庄暗中破坏了乌干的行动,楚莫离的那张皇位只怕是登不上去。

那日里,乌干本想将性格懦弱的三皇子楚莫烬扶上皇位,以便于他掌控整个朝政。忆霜当时不顾身体虚弱,让商白秋暗中派人将乌干引开,并关了他一天才将他放出来。等到乌干出来时,楚莫离已登基为帝了,纵然乌干权势滔天,他再无力改变。

忆霜淡淡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不想毁了爹爹倾心守护的东西罢了。再说了,楚莫离即位后也将爹爹的声名正了,而我与他,不过是相互帮忙罢了。”薜印天死的那天,她终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死死的维护大楚,或许那也就是人的一个信仰。他不在了,她便要继承他的遗志,纵然迂腐了些,却也是她怀念亲情的一种方式。

楚莫离即位后,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堵住了乌干的嘴,正了薜印天的名声,也算是给了薜印天戎马生崖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而她为他所做的种种,仔细的算起来,一半是因为他对薜印天后事处理的好,而另一半则是做着薜印天未做完的事。

商白秋撇了撇嘴道:“可是小姐,你和他本是夫妻,已经拜过天地了,为什么不在他的身边帮他,而是用这样的方法?而且你这样子帮他,他还不一定知道!这半年来他来找过你多次,你都不见他,却又一直帮他,我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光明正大的去帮他,效果或许要好的多。纵然她不喜欢楚莫离,但是忆霜过得太辛苦。

忆霜叹了口气道:“他虽不是杀我爹的凶手,但是我爹却因他而死,我心里的那个结是很难解开的。而他虽然恨他的父皇,却那必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亲眼见到了我杀了他的父亲。人言父仇不共戴天,他的心里纵然再爱我,也有一个无法跨过深沟。”

半年前,她原想放下心中的种种戒备,去好好的爱楚莫离,帮他夺下皇位,平定天下,只是后来的突生变故,改变了两人原本的命运。又或许说现在这样才是原本属于他们两人的命运。她与他或许这一生都注定会是错过,她的心要始何能为她燃烧。

对忆霜而言,要将那些东西放下,放任自己去爱一个人实属不易。只是现在的楚莫离与她已经隔了不止一道深沟,又如何能再呆在他的身边,什么都不顾的去爱着他?

那日里激烈而愤怒的言辞,与其说是忆霜与楚莫离的争吵,倒不如说是与她自己的争吵,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她不逼楚莫离将那些话讲出来的话,在他的心里只怕是一个永远的痛。而话说出口了,纵然后悔,却已经发泄,至少在内心里会舒服一些。

商白秋还想再问什么,却见呤翠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道:“小姐,不好了,出事了!”自薜印天死后,忆霜搬离了将军府,便在明霞馆住了下来。她原本想将将军府里所有的人尽数解散,没料到那些仆从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她无奈之下,便将他们尽数送到了行云山庄。而呤翠则继续跟在他的身侧伺候她。

薜印天被楚莫离宣布无罪之后,她也已是自由之身,她本不需要在明霞馆住下来,但是对她而言,去明霞馆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知道朝堂上下的许多的消息。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也愈加的得心应手。

她到明霞馆之后,轻而易举的就将原馆事除去,自己取而代之。

忆霜叹了口了道:“又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呢?让你这么慌张!”

呤翠答道:“不是我慌张,而是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小姐,刚才朝庭宣来文书,今晚右相要来明霞看表演,而且指明了要小姐亲自献艺!”

忆霜还未说话,商白秋在旁骂道:“那个死乌干,他以为他是谁啊!居然还真的敢将小姐当成那种欢场女子!”

忆霜微微一笑道:“白秋,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明霞坊本是官妓妨,要人唱歌跳舞本是常事。只是这次乌干来的实在是有几分古怪,他有没有说还有其它的人来看表演?”由于明霞馆极为特殊的性质,朝中若有人来看表演,时常会写上来人的名单,而宴请客人时,也会写上客人的名字,像这种没有客人姓名的事情极为少见。

呤翠想了想道:“文书上没有具体讲有什么人来看,只是说有贵宾,至于是什么贵宾就不得而知了。”

忆霜黑如点墨的眸子光茫流转道:“能让乌干称为贵宾的人只怕是非同小可,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呤翠,你去回复,就说今晚我会亲自登台献艺。”

商白秋在旁道:“小姐,你可是觉得有异常?”

忆霜淡淡的笑道:“我的身份,乌干再清楚不过,我原以为他会出面来为难我,可是这半年来除了初期的一些小麻烦之外,一直风平浪静,想必楚莫离有所暗示,他也不敢胡来。而这一次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来找我,并且点名让我登台献艺,这本身就大有问题。”

商白秋奇道:“你明知道有问题,还要见他们?”她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忆霜浅浅的笑道:“白秋,你难道不知道越是危险的事情,便越有趣吗?这个乌干现在只怕是忍不住要行动了,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冷漠至极,乌黑的眼里满是杀机,让她跳舞给他们看,他们配吗?

这日傍晚时分,明霞馆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丝竹之音不绝入耳,清雅而动听,较之一般的妓馆大是不同。没有糜糜之音,倒见高雅之像。

自忆霜接掌下明霞馆之后,明霞馆里便少了一分庸俗,多了一分高雅。纵然红纱高挂,却有绿竹相映。忆霜原本想放明霞馆解散,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的她看不太习惯女子恭身想迎的模样,只是那些女子大多都是家破人亡,亲戚们也不愿收留,除了明霞馆她们根本没无处可去。又逢乱世,一出明霞馆反倒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所。

忆霜在得知这些情况之后,便打消了解散明霞馆的念头。而原本呆在明霞馆的女子们则分为两种,一种是卖身的,另一种只卖艺不卖身,皆由自愿。如此一来,明霞馆比起其它的妓馆来,便要清雅三分,再则明霞馆里的那些女子,大多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更是其它的妓馆无法比拟。一时间,所有的达官显贵俱以到明霞馆为荣。

更令忆霜想不到的是,明霞馆里的那些女子俱都对她尊敬无比,成了她打探消息的绝佳之处。兼之那些达官显贵们时常来喝花酒,她也掌握了不少朝中大臣的底细,熟知哪些是乌干的党羽及门生,哪些才是一心为楚莫离效命的忠臣良将。

高台才装饰好,乌干便带着一干人等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男子身穿一件黑色的丝制衣裳,面目微黑,看起来甚是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有如苍鹰,眸利而有神。

乌干显然对那人极为尊敬,甚至有几分畏惧,那人落座后他才敢坐下来,一张微胖的脸上满是讨好之色,面对那人时,腰一直微微的弯着,神情满是谄媚,一改往日里呼风唤雨、一可一世的模样。

乌干的种种举动,记忆霜对那人的身份升起了好奇之心,乌干已是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他如此的放下身架?他那样的身份,也只有楚莫离能令他这般狗腿,只是他居功自高,只怕平日里他对楚莫离都没有这么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