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终于被我惹怒，忍不住推了我一把。
“我好心救你，你却如此戏弄我！”
他满脸都是被戏耍的愤怒神色，掺着一些稚嫩的倔强，看起来让人格外想逗趣一翻。
“这哪里是戏弄，我分明是在认真听你说话的。”
我和李长鹤都是一脸认真，小道士也只好将信将疑地把生气的表情收起来。
该说的事情，小道士都已经说明白了，他见我实在不肯听他的话，最后也只能哼了一声。
“那这样，你记住我的名字，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来找我！”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明明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那种真挚的热情忽然让我有些来了兴趣。
“你说。”
我只是这样回答着。
“白妖妖！”
小道士在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十分自信，甚至微扬着下巴，一副开怀的模样。
“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叫白妖妖，虽然是妖怪的妖，但我是个正经道士！”
“你若是命格出了问题，一定要来找我！”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其中带着些担忧。
我不知那些担忧从何而起，只是在那一瞬间，那熟悉的三个字好像不止从面前的少年口中说出，还从远方飘来。
那个名字被一团雾围着，被裹挟在风中，从不知道何处的天空飘过，远远的落进我的耳朵里。
我肯定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在那些探寻不到的模糊的记忆里，这名字对我来说或许有些重要。
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白妖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发什么呆呢？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林冬至。”
我这么回应着他。
“我叫林冬至，很高兴认识你，热心的小道士。”
大概是其中某个夸赞的词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白妖妖只是哼了一声，随后迅速转移话题。
“我的展示还没做完呢，接下来有一场真正的法事，我知道你也是行内人，你能不能留下来看看？”
这依旧是那个认真倔强的小少年，但显然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我当成朋友的角色。
甚至开始邀请我看他做法了。
旁边的李长鹤已经快要忘掉灵堂的什么事了，他看到我的目光投过来，机械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便留了下来，看着那个小少年欢呼一声，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大概是怕我们急着离开，他很快就转过身去，找唐大风聊着什么。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再次把人群聚集到一起，白妖妖穿着量身定做的道士服装，拿着一些器物，认认真真地画符摆阵。
这模样对普通人来说难免是有些新奇的，大家都睁大了眼睛认真看着，我却只觉得好笑。
在丧礼上做法事，无非那么几种目的。
要么是平息逝去的老爷子的鬼魂，要么就是安抚在场的人。
很明显，前一段是对老爷子进行施法。
后一段，被针对的角色就改变了。
白妖妖拿着一个装着糯米的小罐子，一边走一边抖手，随着他不断念决，一个阵法被糯米划了出来。
随后，他又从柜子上拿起另一瓶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黑狗血，啪地撒在阵法上，引起周围一阵哗然。
这很明显是驱鬼的阵法，在布置完之后，白妖妖有模有样地引起阵法的能量，却转身朝着唐奶奶走去。
原本就阴着一张脸的老太太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表情黑了个彻底，几乎要直接拄着拐杖站起来破口大骂。
唐大风在旁边死死拦住她，压低了声音安抚着。
“这毕竟是爸的葬礼上！这是在送爸走！”
“这……这说明你和我爸感情好得紧，他走了也舍不下你！”
这么几句安慰的话下来，唐奶奶表情终于好看了一点，只是并不说话，就这么坐着。
他们还能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其他来围观的亲人和邻居可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围着那个老婆子念咒语？老婆子身上有鬼不成？”
“哎哟，谁知道呢？年纪大了就总是邪乎一些的……”
人们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若不是中间还有一个白妖妖在做法，我怀疑他们会直接把这事当成八卦，聊得掀翻天花板。
在大家越聊越认可的时候，台上的做法似乎终于结束。
白妖妖收拾了东西，接受了大家的目光洗礼之后，才朝我们走过来。
“怎么样？我刚刚表现还不错吧？”
白妖妖笑得很是骄傲。
我只是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
因为刚刚他的那一番举动，唐家老太太这一阵子怕是都要躲不过闲言碎语了。
唐家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我们又留下来看了一阵。
像是没什么其他事情发生了之后，我便准备回去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过来拦住我们。
这次倒不是挑衅或是要算命，那几个人是唐家的亲戚，过来帮忙的。
“今天的事情……几位道长，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
那一句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回去的模样，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于是另一个人就拉了他一把。
“是大风让我们过来的，说想留下几个一起用晚餐，希望你们能赏个脸。”
这次态度就好多了，白送上门的饭，不吃白不吃，我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我还会遇到自己以为再也碰不到的人。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屋里屋外都拉起了大灯，酒席渐渐开始准备，不断地有人走进院子，和唐家的人打招呼。
我把两只黄皮子藏好，然后便自己寻了个僻静些的位置坐下。
毕竟今天只是来蹭个饭，我不想惹什么大麻烦。
我没想到的是，我不想惹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了我。
就在我坐下没几分钟，一个身影不知道从何方窜过来，迅速在我身旁落座，甚至快要紧紧挨着我。
“你怎的都不找我？”
白妖妖的语气甚至有些幽怨。
“你选的这个地方也太偏了，我可是找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你！”
我有些说不出话。
这孩子怎的就这么执着，偏要找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