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混进来几个有异心的人,这事戴仁雄一开始就是知道,但他一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人多多少少跟京城里头那些个世家、贵人有关系。

大家伙可没一个像放弃扬州这块香馍馍的。

但今日的事情发生后,他不能继续下去,这些人的存在,无论是否跟今日的事情有关,已经威胁到宁泽年的生命安全,便得出手。

无论会不会让京城的贵人们不高兴,他管不着,若是像今日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他有何颜面去面对裴二爷。

领了上司指令,副将吕路也没有含糊,他是文人出身,又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自然是知道那些贵人心里想着什么,扬州营中那些个“异类”,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不消半日时间,便揪出了十几人,其中有什么京城王氏,什么京城曹氏……还有什么太傅啊,太师的,甚至有几个还是那两位争得热火朝天的皇子的。

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极其复杂,他也没有为难,只是将他们囚禁起来,待到揪出全部耳目后再行处置。

这次的查人无非借此机会将扬州营中的“外人”清理干净,当然,也是给宁泽年一个交代,给裴二爷一个交代。

匆匆忙忙在营地里跑了一日,总算是快要将所以人清理干净,吕路本想喝口美酒休息片刻,再接着去下一人,突然手底下的亲信便来汇报。

“吕将军,高参将他,在营中自刎了。”

高参将,吕路似乎记得那就是个管后勤的,并不怎么起眼,但此人的的确确是在名单之中。

自刎,那便是畏罪自杀。

本来还得查个好几天才能问出究竟是谁指使对宁泽年出手,好嘛,现在不用了。

吕路风风火火便带着人赶了过去,这一日,真相大白。

在那位高参将的营帐中,的确有几份被焚毁的书信,拾掇拾掇残渣,具体也只看得出几个字,大体上是让他监视戴仁雄。

没别的价值,不过其中有一条引起他的注意,正是跟刺杀宁泽年的人有关。

真相大白。

高参将指使手下早年见潜入扬州营的人马,密谋上山,以剿匪之名,不惜代价杀了宁泽年,目的为何,不知。

不过根据戴仁雄跟吕路猜测,估计是想通过这件事来割裂他们与裴氏的关系,毕竟扬州营能安稳这么多年,一定程度上是靠了那位宣武将军,故而只需如此,便能动摇扬州营的地位。

扬州连同南北运河,可谓是战略要地,谁要是掌控了扬州,那可就等于掌控了大璃十分之一的经济命脉。

可想而知,扬州之重。

只是可惜,高参将自己是死了,有用的信息没有留下太多,以至于他们无法得知是这件事背后真正的幕后指使是谁。

水落石出,但他们并没有立刻是告知宁泽年,他们很清楚,这个少年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这几日,因为苏汐跟宁泽年的伤,以及为了二人的安危考虑,二人便一直留下营中,有军医照料,伤势便无大碍。

宁泽年要好些,皮外伤,只要是需要休养,倒是苏汐,肩头裂了一个大口子,失血过多,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好在问题不大,多休息即可。

而因为那日的挺身而出,宁泽年歇好后就一直在苏汐身边,看看书,等待后者的醒来,同时也让自己能够静下来。

唯有静下来,才能看的更清楚。

不可否认,如今的他已经陷在局中,或是一个,也或许是很多个,这不重要只是如今的事情已经开始威胁他的生命,甚至是身边人的性命,所以,如今他需要转变思路,不能在按部就班下去。

首先,最主要的是,他得知道究竟是谁要他死,那些杀手又是受谁指使。

戴仁雄他们没有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反正自己也没想着靠对方,故而这可以不管。

先往远了说,能操控如此阵仗的,无非是京城方面,要么是吴子签背后之人对自己的报复,要么就是跟张家有关,张公子醒了,但他的手是自己废掉的,估计怀恨在心吧。

其他的,便不知道了,京城待的时间不多,不怎么了解。

往近了说,摆在他面前的无非是两个人,宋西野跟常开。可到底是谁做的,他就不知道了。

或者说是,他们二人合谋,引我入局?

一想到这,宁泽年不由后背发凉,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真要这么说起来了,那他可不就是上当了。

无奈笑了笑,无论是那种,他都得防着,早些做好后续的准备,有备无患。

只是如今的他实在是想不到能用的人。

戴仁雄的八千戴家军绝不会进程,也就意味着自己用不了,巡城卫吗?

如今的他不太信任,即便说巡城卫是归于戴仁雄管,可要知道,巡城卫是一直在城里的,保不齐早就腐败掉了。

哪还有谁?

黑风寨?

笑话了,虽然那位大当家看上去深不可测,可终究只有他一人,凭靠着几个山贼……不太现实。

陆冉……

“云莱吗?”他似乎只有这个了。

正想着,程云辉一瘸一拐的推门而入,伤也是那日受的,不过不如宁泽年眼中,只是大腿根的一点,主要是妨碍了走路。

“宁百户,忙着呢?”

“没。”见到程百户出现,宁泽年放下手中的书册,笑着道。

自打黑风寨一事后,他就对这百户改变了看法,平日里看起来虽然唯唯诺诺,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一样,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

只是藏的有点深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其真实想法。

“程百户你不在帐内歇息,怎么跑来我这。”宁泽年示意程云辉自己坐下,接着道:“咱们过两日就要回扬州城了,倒时候可没时间休息了。”

依旧是那副憨憨笑容,宁泽年早已经习以为常,“害,闲惯了,这真受了点伤,躺着居然不太习惯。”

说着,他看向床榻上躺着的苏汐,问道:“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