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仁雄坐在椅子上，倒是没有起身搀扶，远远的审视着宋西野，微微皱眉道：“宋大人起身说话吧。”
宋西野颤抖起身，声音哽咽：“那常开纵贼行凶，为祸乡里，前几日更是将我的……”
“……”哭丧着，宋太守列出了常开的十数件罪状。
言辞激动，语气愤慨，让人佩服。
戴仁雄听罢，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那常开当真是罪大恶极……只是他既然这么做了，宋大人为何不早些动手，非要等到现在。”
这是在埋怨吗，并不是，只是戴仁雄他也不想掺和进去。
毕竟扬州如何如何，跟他有毛线关系。
老子在外面统兵，舒舒服服，掺和你们这些烂事，岂不是自找麻烦。
他又不傻，哪里不知道这宋西野跟常开二人背后是谁，这一个两个的，真打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这……宋某也是没办法啊。”宋西野说着，连连叹息：“如今木已成舟，那常开手下的人强马壮，宋某区区几个府兵，早已经不被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会这般放肆……”
“戴将军，想必你也知道，如今的常府势强，若再不阻止，恐怕将来……”
将来？将来能怎么样，难道就凭几个打手，就想打得过他八千雄兵？笑话。
戴仁雄默不作声。
“戴将军，如今宋某已经穷途末路，只能求助于您，若此时不管，怕是后患无穷。”
说来也好笑，说这话的时候，宋西野竟然心里是不希望戴仁雄答应的。
毕竟后者答应出兵，拿下常氏的确不需要多久，可接下来呢，他不还是没法控制扬州营，到头来也不过是出了口恶气而已。
他看了眼喝茶的宁泽年，也不希望后者说话。
“宋大人的意思是，让戴某进城？”戴仁雄直接说道。
宋西野点点头。
戴仁雄却摇头微笑：“戴某听完，的确是想帮宋大人，可陛下说过，天下无战，兵马不得入城，所以，宋大人，戴某对此事，爱莫能助。”
“戴将军……”宋西野起身，还想再说两句。
但很快便被戴仁雄制止：“行了，宋大人不必说了，将来若是那常开当真威胁到了你的性命，可以来我这，你我同朝为官，性命周全还是可以的。”
“这……唉。”宋西野无奈，只得叹气。
接着他想到了宁泽年，便将后者推了出来，“戴将军，宋某听说裴钦将军的侄子来了扬州，便想着你或许想见一见。”
“这位便是裴将军的侄子，宁泽年宁公子。”
哪知戴仁雄只是瞥了一眼，笑着道：“裴将军倒是让戴某照顾照顾宁公子，只是这些日子军务繁忙，年前还得去淮南道述职，故而怠慢了。”
“没什么，戴将军军务要紧，泽年也不是孩子，能照顾好自己。”宁泽年笑着道。
虽说戴仁雄这话说的很冷淡，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话里话外的一丝关心。
“嗯。”戴仁雄点点头，顿了顿：“如今你在北镇抚司办差，也是不错，在扬州的这段日子若是有空，可以来我这，虽然没什么好玩的，但多少安全。”
很显然，他知道若是宋常开大，虽然时间不长，但无论哪里，都还是扬州营最安全。
“好。”宁泽年笑着答应。
军营淳朴，倒是比庙堂要良善太多了。
戴仁雄唤来门外兵士，“那戴某便不送了，慢走。”
兵士带着宁泽年二人离开。
宋西野也是洒脱，不再纠缠下去。
看着离开的二人，刚进门的吕路想要说些什么，但在戴仁雄的目光中，并没有出口。
直到二人离开，他才说道：“将军，今日这宋西野前来，看样子是确定你在宁公子啊。”
戴仁雄点点头，他确实有这感觉，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倒不是故意躲着宁泽年，而是这么做能够让后者少些麻烦事，只可惜，没有做到。
“那我们？”
“下去查查手底下的人，看看是谁嘴巴不牢，缺颗牙。”戴仁雄冷声道。
统兵数十载，结果却在这儿闹了笑话，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他还算好了，这要是裴钦，那人得来来回回死几遭。
“嗯。”
……扬州营外。
从戴仁雄那离开的宁泽年二人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坐马车，而是并排而行，谈话。
这场景宁百户似曾相识，不过那时候陪着他的是女侠陆冉，不是这个中年大叔。
“宁公子，今日多谢了。”宋西野浑身憔悴，语气也很衰弱。
宁泽年耸耸肩，道：“宋大人客气了，今日宁某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宋大人，今后打算怎么办？”
没了扬州营的帮忙，又该如何抗衡常氏，这一点他很疑惑。
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
看样子，不像啊。
宋西野仰头调整了一番情绪，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并没有人察觉。
“走一步算一步吧。”
身后的马车摇摇晃晃，那牵马的车夫打着哈欠，两侧跟着的扬州府衙府兵也懒散的走着，手中的兵器好像随时都会掉落。
就这？怪不得没法入常家的眼。
“宁公子上车吧，咱们也该回去了。”宋西野招呼着。
但下一秒，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两侧阴暗的树林中，紧跟着冲出十几个持刀的蒙面人。
宋太守见此，当即是吓得够呛。
这是杀手！
“你……你们是何人，胆敢拦路……”
这话没有一点底气。
而他们所在，此时离着扬州营十几里，要想等待救兵，是不太可能了。
宁泽年自然也是环顾四周，光天白日之下，还有打劫的？
哦，对了，这里是扬州，黑风寨。
可这地方是官道啊，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难道说，是常家的人？
“少废话，老子是黑风寨的，识相点，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有你们好受的。”领头的那人提着刀，威胁道。
黑风寨的，那没事吧。
宁泽年往后退了一步，他并不想跟这些人其冲突，故而便看着宋西野该如何应对。，
只是他们刚去了扬州营慰问，身上哪有东西。
而最主要的是，他跟宋西野一样，都没想只想这些府兵能做些什么。
“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宋西野壮着胆子。
只是这句话，没有什么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