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天空似乎格外明朗,耀眼的天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大地上,迎面涌来的便是让人慵懒的气浪。

约莫是在隅中,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扬州城,其后跟着的又是一些满载了美酒肉食的车。

这一年两趟慰问扬州营,倒是少见,明眼人都看得出,宋来福的死,看来是刺激到了宋太守啊。

“这扬州怕是要不太平了。”扬州某富商看着长长的车队,笑着说了一句。

身侧的好友也是跟了一句:“这一乱,倒霉的可是咱们,哥几个要不出去躲躲?”

“正有此意。”

周围喝小酒闲聊的商贾们一同说道。

他们倒是不知道,那位常四爷对此会有什么反应,是直接动手呢,还是先瞧着。

都一样吧,那可是常四爷,扬州乱不乱,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

车队缓缓朝着扬州营驶去,常府也同时得到了这个消息。

但主心骨常四爷对此并没有太多表示,一句“静观其变,继续监视”便这么过去。

当然了,他心里很清楚,戴仁雄那人,不是一两次礼物以及一个宁泽年就能够说服的,或许吧,后者的出现能让宋西野见上一面,但真要说起结交,从而来对付他,恐怕没这么简单。

要达到这个目的,至少需要数月的谋划才行。

只是宋西野明明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为何还要这般执着,莫非真是急了?

扬州营中,宋西野让亲信将东西下了车,正要进去,吕路又挡在了他面前。

看着这位坚持不懈的宋太守,吕副将那是头疼不已,自个的事不去做,非要来扬州营作甚,好好搞扬州经济难道不好吗。

靠着几个商户撑起来的扬州赋税,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吧。

是的,扬州主要的赋税都是由常四爷跟那些富商出的,经济命脉也是在他们手中,这也是宋西野一直受制于对方的原因之一。

可没有办法,人常开在京城的靠山在宫里,能跟那位太后说上话,所以啊,扬州运河也跟他没多大关系了。

吕路投笔从戎,这方面他还是看的清楚的。

“宋大人,这还没到日子,你不在城里处理政务,怎么来了这。”他笑着说道,毕竟表面客气得做。

“咱这脏不拉稀的,又都是兵器,弄伤了你可不好。”

宋西野知道这是在拒绝,但还是面带微笑,道:“吕将军帮忙通知一声戴将军如何,这位宁公子当真是裴将军的侄子。”

那日吕路确实不知道,但后来戴仁雄告诉了他,宁泽年是裴蓉的儿子,而裴蓉便是裴二爷最敬重的姐姐。

当然了,知道归知道,放宋西野进去还是不太可能。

“且当是真的吧,你来这也没什么用啊。将军他,有事。”拿着理由搪塞,吕路不想放宋西野进去,倒是宁泽年,戴仁雄说了,来了就见一面。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宋西野怎会不知。

说起来如今见不见得到戴仁雄已经无关紧要,因为在他现在的计划中,早已经省略了这一步,甚至说,宁泽年能不能见到前者也无关紧要。

因为他有可靠情报,戴仁雄在找宁泽年。

不过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吕路突然转变态度,沉默片刻道:“这样吧,我帮你去问问将军。”

“多谢吕将军了。”宋西野拱手道谢。

宁泽年在一旁满脸呆萌。

他好像有些不重要了。

吕路进了营帐,不多时便出来,对着宋西野跟宁泽年拱拱手,开口道:“两位,戴将军请你们进去。”

意料之中,宋西野虽然表面高兴,但心里却是平静不已,

虽然这一面,他整整用了十几年都没有结果,但如今,他已然不需要了。

主营帐中,戴仁雄这次并没有烤着肉喝着酒,毕竟日子越来越热了,再这么下去,只是受罪。

“戴将军。”宋西野见到那演练着沙盘的戴仁雄,抱拳行礼。

而宁泽年也是跟着做了个姿势,目光确实审视着面前之人。

戴仁雄,人如其名,虎背熊腰,身上时刻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听到声音,戴仁雄并没有因此放下手中的事,只是摆摆手,沉声道:“宋大人来了,你们自便就行,戴某军务繁忙,还望见谅。”

二人寻了个椅子坐下。

“戴将军为国为民,忙是正常是,宋某还想向你学习。”宋西野客套的说道。

戴仁雄也是一笑,接着问了一句:“听手下人说,宋大人今日似乎有事啊,可是什么?”

宋西野并没有拐弯抹角,如今的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放眼扬州,能救他的只有眼前这位守将,只有他能够与常四爷一战。

话还没出口,他登时泪流满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看上去当真是受了什么委屈,“戴将军啊,你可要为我做主。”

对此,戴仁雄有些不适应,心里同样鄙夷,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而宁泽年呢,始终是同一副表情,就像是你手机里的第三个表情包。

“宋大人有话直说,你我同在朝廷为官,这个样子大可不必。”戴仁雄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事务,看着宋西野。

后者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戴将军知道扬州常四爷吧。”

“略有耳闻。”

戴仁雄虽还未进过扬州城的,但对于这位常四爷,还是听说过的。

相比起宋西野,那位常开更是个狠角色,商人身份,却能够掌控运河以至于控制扬州经济,这样的人,可不只是有魄力。

当然,这也有历史原因存在,导致如今局面,但多少还是跟宋西野不作为有关。

还未接着说,宋西野便起身,“噗通”直接跪了下来,“还望戴将军为宋某做主,严惩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