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的心思在这一刻显现,但正值风头的少年并不知道。

言归正传,三首诗抛出,在场所有人顿时哑口无言。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没人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的那三首诗中,无法自拔。

开头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把若伊姑娘的衣服,写成真如霓裳羽衣一般,簇拥着她那丰满的玉容。这七个字,其中一个“想”字用的极妙,可说是见云而想到衣裳,见花而想到容貌,也可以说把衣裳想象为云,把容貌想象为花,这样交互参差,七字之中就给人以花团锦簇之感。

继续细品,什么“春风拂槛露华浓”,什么“若非”、“会向”,毫无保留的写出了若伊姑娘那超绝人寰的花容。

到此结束也算不错,但接下来宁泽年还抛出了两首。

第二首,起句“一枝红艳露凝香”,不但写色,而且写香;不但写天然的美,而且写含露的美,比上首的“露华浓”更进一层。

倒是下一句“云雨巫山枉断肠”,大家伙想了半天,也不知巫山是大璃的哪座山。

也是这个世界没有楚王为神女而断肠的故事。

不过总的来说,这首诗也将若伊那沉鱼落雁的容姿给描绘出来,而且更甚。

听完诗,在众人眼前呈现的却是一位比若伊还要美的人儿。

叫什么,似乎是“飞燕”?

再有第三首,起首两句便将他们从仙境古人返回到现实,“倾国”“两相欢”“带笑看”等词无不描绘着诗中美人的玉色。

读这三首诗,如觉春风满纸,花光满眼,人面迷离,不待什么刻画,而自然使人觉得这是牡丹,这是美人玉色,而不是别的。

“好诗,好诗!”周围早已是看戏的世家子弟,其中不乏饱读诗书之人。

回味之余,众人终是按捺不住开始喝彩,一时间,这处小小的院子变得热闹起来。

瞧见周围人的表现,潘招元自然是怒意横生,他瞧了眼持笔久久没有下手的霍遵,一巴掌挥去:“愣着干嘛,写啊。”

霍大才子也想写,可这个时候写诗不正是自取其辱吗。

写倒是能写,但得比宁泽年的好,然而刚才那三首,怕是最近几年都无出其右了。

当然,关键是三首,他看着对面的少年,心里不由揣摩:“这小子是怪物吗?”

大璃立朝数十年,可从未出一个有这般才华的少年郎,而且还是在短短片刻时间内,就能甩出三首佳作。

若非亲眼所见,他死都不会相信。

“少爷,我……我……”霍遵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声音也有点语无伦次。

正此时,宁泽年说话了:“两位,可还能继续。”

虽然知道这么做会招惹潘招元,但今日是卫所同僚喝酒快活的日子,他不允许在这个难得的日子,被人打扰。

最主要的是,在场大多数是女子,要是怂了,岂不是要被女人看轻?

宁某是好面子的。

潘招元指着宁泽年,在看了看自己身侧的废物,说不出话。

“若是二位公子写不出,那还请让个位置。”宁泽年依旧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动作儒雅异常:“今日,我们包场了。”

语气虽然平淡,但在潘招元听来,却如同挑衅。

他拍案而起,捋了捋袖子就要动手,“小子,你丫的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你们这些乡巴佬……”

说话间,他已经出现在了宁泽年面前,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下。

长这么大,可没人敢对他这么说话,他的姑姑是当朝最受宠的妃子,父亲当朝国舅,五年前,潘氏便跻身京城世家之列,无论是下边的五六品官员,还是那几位为了太子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的皇子,哪个见了他不得问声好。

可今日却遇见个刺头。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本少爷今日就……”

“泽年哥哥,小心。”见到这幅场景,云妍忍不住出声提醒。

若伊姑娘想出来打个圆场,但正在气头上的潘招元哪里还理会你是不是床上密友,一掌将其推开,前者倒退几步,险些摔倒。

潘招元的动作很娴熟,显然扇人扇习惯了。

犯浑?仗势欺人?不好意思,爷不惯着你。

一把抓住对方,宁泽年颇为惊讶。

一开始还以为潘招元是个练家子,谁知一交手,却发现这就是个废柴,手上一点劲都没有,除了抓耳挠腮,瞪眼说放开外,不会其他任何本事。

好家伙,隔着给我装逼呢。

“潘公子,这儿可不兴动手啊。”

正在气头上的潘招元哪里听得进去,他奋力的挣脱者宁泽年的束缚,但许久过去,却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乎,他另一只手就要扇下。

而宁泽年也准备迎击。

“潘招元!”突然,一声呵斥传来。

是许宴。

在许百户身边还有一人,正是杨颜。

进到许宴二人出现,潘招元却依旧有恃无恐,“许宴,你来的正好,快点让你家的狗把手……”

“啪!”

话还没说完,忽然就是一巴掌扇来,猝不及防。

众人纷纷看去,那潘招元的脸上,已然多了一道手掌印。

而动手,是宁泽年。

这巴掌来的很突然,潘招元惊了,许宴惊了,杨颜惊了,在场的围观群众惊了,连醉意未消的罗康平也惊了。

潘招元颤抖着捂住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再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上一次有这个感觉,还是年幼时头盔三姨太洗澡被父亲发现才赏的一巴掌。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他刚挣脱开,下一秒就要动手。

但这一次,依旧没有成功,许百户抓住了他,冷着脸。

“潘招元,撒野也要看地方,这不是潘府。”

“那又如何,许宴,你要想清楚,我姑姑可是希贵妃。”潘招元说道。

此时此刻,他已经受了一巴掌,哪还需要管什么教坊司的规矩,出气为主,其他的,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