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的结果没那么容易出来,温临莫收了手机看向窗外。

漆黑的天幕下散落万家灯火,但眼前的璀璨都是有距离的,他仿佛一缕孤魂,游离在世界之外。

他手伸到胸口,大概是心情烦闷下意识想抽烟,指尖碰到丝质的睡衣,才想起来他洗完澡了。

手上还有伤,根本点不了烟。

他拧眉间,眼角的余光又落回床上的郁晚晚。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太困还是天生不设防,完全不考虑他会进到主卧的可能性,房门随手一关便爬上了床。

房间的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光线昏黄暧昧。

郁晚晚这会儿侧睡着,露出来的刚好是没毁容的那半张,小脸精致可人,嘴巴呼吸间一张一合,可爱得勾人。

几天前酒店的回忆涌上心头,温临莫喉结一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吻上那张翕合的小嘴。

没有侵入,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感受果冻的温软。

「温临莫,我们离婚吧。」

脑海里冷不丁想起她先前弯着唇,自嘲中带着凄然地说出这句话。

他犹豫了一下,转而掀开被子躺在了郁晚晚身侧。

郁晚晚,如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就凭先前我们发生关系,我也会对你负责。

误把你卷进来,我很抱歉,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让你余生幸福。

这是温临莫在闭上眼前,心底许下的承诺。

翌日清晨。

郁晚晚甫一睁眼,再度撞上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一种时空错乱的荒诞感。

像是前几天她的所有经历都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她还躺在温临莫的床上,还没去江宿川算账,她的父亲还没入狱,而她也没有毁容。

她以为自己还有重来的机会,直到她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郁家别墅的卧室。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男人精壮的腰身以及完美的肌肉线条,她腾地脸一红,一下翻身下床。

这动作有点大,温临莫皱了一下眉,幽幽转醒。

“还早,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他的嗓音带着苏醒时的喑哑低沉,苏得犯规。

郁晚晚脸更红了,也没去注意男人和几天前罗刹般的冷冽全然不同的温柔,只是疑惑他的语气怎么能那么自然?

自然到活像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半辈子似的。

“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男人没受伤的另一只手掀开了被子,他睡衣的领口偏大。

也不知道是晚上睡姿不好还是什么,最上面的那颗纽扣也被蹭开了,此刻凌乱着,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郁晚晚简直浑身的血液只冲天灵盖。

偏偏那男人还直直朝他走来,直到荷尔蒙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温太太,这是我家,你睡的是我的主卧。”

郁晚晚:“……”

噢,忘记她已经嫁人了。

她好怕自己下一秒流鼻血,那可真是丢人,慌忙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漱了”便没了踪影。

温临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又想起女人先前一直乱飞,却又控制不住让他胸前瞟的视线,闷笑声自喉间溢出。

郁晚晚,还挺可爱的。

他迈开大步去了卫生间,郁晚晚正在刷牙,看他进来吓了一跳。

她吐了一口泡沫,“你进来干什么?”

温临莫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那只手,郁晚晚秒懂。

天,她还要伺候这尊大佛洗漱!

一想到昨晚经历的那些场面,她大概率还要再回顾一遍,她就一脸生无可恋。

偏温临莫始终气定神闲儒雅绅士得像个正人君子,衬得她才是那个满脑子颜色废料对他图谋不轨的坏女人。

让人生气!

好不容易折腾好了,两人携手下楼,佣人已经备好了饭菜。

温临莫伤的右手,所以需要郁晚晚投喂,杯盘碰撞间倒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好不容易等她吃好,郁晚晚几番犹豫之下终于开口:“如果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我爸他……”

温临莫敛下那一瞬间他的僵滞,无奈道:“已经立案了,我没有办法,最多给他减刑。郁晚晚,你父亲犯罪事实,你不能因为对我有偏见,就否认这一切。更不能被亲情懵逼双眼,连基本的是非都不顾。”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便没有温临莫举报,未来也会有别人。

郁晚晚哪里不知道这一层,只是一直拒绝承认而已。

因为她无法原谅,这一切的导火索,是自己。

“那我能去看望他吗?”

她想知道为什么。

他们家已经足够有钱,为什么他还要作出这样的事情?

“不行,毕竟数额巨大,上面准备拿他杀鸡儆猴,暂时不让任何人探监。”

连他都见不着。

否则他早就冲进去质问,当年带走“她”的人,是不是他了。

哪里还需要现在费劲地查证?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能等?”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温临莫还是沉沉点了头。

“但你放心,我会帮你把他的刑期减到最低,相关的债务也会帮你偿还。”

前提是他真的认错人的话。

郁晚晚抿唇,“他自己欠下的债没必要你帮他还,再说到时我们离了婚,我也不想欠你什么。”

她父亲入狱算得上是自作自受,奶奶目前病情也已经稳定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至于她毁容,也是她自己自作聪明。

她不怨温临莫了,只求一切结束,回归原点。

温临莫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轻描淡写地提离婚,胸腔里就像堵了一团棉絮,让他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郁晚晚,所有一切在你心里都可以两清,酒店那晚怎么说?”

郁晚晚陡然僵滞。

是啊,那可是她的第一次。

握着餐具的手指节泛白,几秒后她佯装无所谓地笑,“那有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还能为此缠着你以身相许啊?”

她竟然,那么轻描淡写!

温临莫脸色铁青,咬肌几番鼓动之下,俊美的脸一下凑了上去,死死地盯着郁晚晚那双黑白分明的鹿眸,“郁晚晚,睡了我,不想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