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动农神？”
已经失去希望的皇甫穆又抬起头，狐疑地看着司马徽。
典韦更是气急败坏地挠着自己的大光头，急切道：“司马先生，您倒是好好说话啊！这到底是不是农神家，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司马徽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里的确是农神家没错，在下也是前几日方才找到这道殷山上来拜访农神，这几日都蒙农神款待，在下也能与其坐而论道，谈古论今，只因昨日我们相谈甚欢直至深夜，故而久睡至此，说来惭愧......”
司马徽说着说着，倒是不好意思地挠起头来。
得知这里的确住着农神的皇甫穆已经是激动不已，急忙追问道：“多谢水镜先生告知，不知农神现在何处啊？”
司马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喃喃道：“农神每日必亲自下田，按照以往的时辰，应该就快要回来了。”
皇甫穆心中更喜，原本以为农神也会像其他天下奇才那般游历山川湖泊、天下名胜，自己没有十天半月更是无法见到其真容。
司马徽却说农神每日必亲自下田。
如此看来，今天就可以见到农神了！
只要能向农神讨得些稻穗，便能种出绝佳的极品水稻来。
虽然比起后世的杂交水稻还是差了几条街，但至少也应该比这个时代羸弱的残次品水稻要好得多吧。
如此拯救苍生有望！
怀着对农神的憧憬，皇甫穆不由自主地发问：“水镜先生既已与农神相谈数日，可否告知在下，农神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听了皇甫穆的这个问题，一向能言善辩、善于评价天下英才的司马徽竟然一时语塞。
一直到沉吟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风华绝代、才智绝伦、心怀大义，宛若菩萨下凡一般......”
司马徽说着，却又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接着说道：“......同时又和普通的农民没什么两样。”
？？？
司马徽的话直把皇甫穆听得满脸问号。
这两句挨着么？
难道这个时代的文化人都喜欢说这种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胡话么？
看着皇甫穆一脸的不理解，司马徽并没有不悦，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治田令，等你见到农神，你就全明白了。”
“在下离家已久，今日就要回去了，治田令心怀大义，定能打动农神，天下兴亡，皆系于此，望君珍重！”
说罢，司马徽向两人一拱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皇甫穆看着司马徽远去的背影，也没有出言阻拦。
以司马徽这般放荡不羁的性格，就连刘备都没能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皇甫穆也就不打算白费口舌了。
目送司马徽离开后，皇甫穆和典韦就坐在了农神家庭院的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农神的到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头戴草帽，身穿麻衣的老头扛着一把锄头走了过来，哼着小曲儿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皇甫穆急忙跳起身来，向老头深深行礼道：“在下皇甫穆，久仰农神大名！”
老头嘴里的小调戛然而止，只是皱着眉头看了看皇甫穆，又看了看身边的典韦。
半晌才回答道：“这里没有农神，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老农民，你们认错人了。”
皇甫穆这才想起司马徽的话，农神本人并不喜欢这个名号，刚才一时激动之下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于是急忙改口道：“方才只是说笑罢了，在下也是农民，此番前来，是想向袁老请教些农事。”
袁老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摇头道：“你们这身打扮，可不像是农民。”
说罢，袁老便直接绕过了两人，走进了自家庭院，冷冷地说道：“我这破屋总是不时被人找上门来，所有人都说自己只是想向我请教农事的农民，但个个都是为了水稻良种而来。”
袁老一边说着，一边将沾满泥土和草根的锄头靠放在墙角：“几株破水稻能挣几两银子，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还真是贪得无厌！”
说罢，袁老便要关上大门，将两人拒之门外。
皇甫穆急忙上前一步，自辩道：“袁老莫急，在下不远千里来寻，并非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袁老挑了挑眉，“冠冕堂皇！我倒要听听，这几株破水稻对天下苍生有何益处？我久居这道殷山中，将水稻良种分给山民，我们一山之人皆自给自足，安居乐业。若是将此良种流出，势必会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引起时局动荡，此非我愿也！”
“袁老大可放心，在下身为治田令，一心推行新政，愿以性命担保，仅用这良种来造福万民，绝不会生出其他差错。”
袁老听罢，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虽久居深山，但治田法之事宜我也有耳闻一二，此事乃逆天而行，引天下世家贵族群起而攻之，君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为政者，唯有恪守民贵君轻之底线，方能国祚绵长。当今局势，固然是王公贵族，士族大家之天下，但这天下和江山迟早会是天下苍生的。”
“我推行新政，便是为了天下苍生之幸福，唯有实现了温饱，才能进一步谈其他。”
“我身为大汉治田令，便是要为生民立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我站在了这个位置上，普天之下的百姓若仍然饿殍遍野，水深火热，便是我之罪也！”
皇甫穆看着袁老的背影，目光之中满是坚定。
这番话发自肺腑，更没有半句虚假。
一开始，皇甫穆只是为了对那三千黄巾战俘的一个承诺而走上了这条道路。
但如今，他的志向和早已和治田法牢牢地锁在了一起，也和天下苍生的幸福锁在了一起。
“还请袁老大发慈悲，救救天下苍生吧！”
话音未落，袁老便缓缓转过了身子，满脸微笑地看着皇甫穆，缓缓地开口道：
“好！”